祁修年最先起身,因為他在城外逗留太久,若驚動到皇太后,勢必引起軒然□,所以即刻動身回京才是保全吱吱的唯一方法。
他請店小二去叫吱吱過來,可店小二給出的彙報則是——女客人徹夜未歸臥房。
祁修年不急不緩敲響席子恆房門,他有十足把握,吱吱不敢連夜逃跑……席子恆此時正在洗臉,房門半虛半掩並未合起,所以在祁修年敲門的同時已開啟了房門。席子恆笑臉相迎,上前行禮……
祁修年則注視床榻上安然入睡的身影,再看席子恆好似一副無需避嫌的坦然神態。他的心情一落千丈,一個字都說不出,更無法讓自己視若無睹,甚至未顧及到席子恆還處於跪地行大禮的狀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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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君千里,門口一別
“皇上?”席子恆已是第三次呼喚祁修年。
祁修年並未看向席子恆,一揚扇子命他平身,隨後神色遊離地緩步回房。席子恆轉身看向熟睡的吱吱,又遙望皇上的背影……他沉思一瞬,合門跟上祁修年。
待得到應允,席子恆走入祁修年客房,依舊行大禮請求:“啟奏皇上,微臣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可否當講?”
祁修年猜到十有八九與吱吱有關:“席愛卿,此行任重而道遠,你可是膽怯了?”
“非也,微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是能否允微臣帶小女一同上路?”
“既然席愛卿知曉此行兇險未卜,為何還會出此下策呢?”
席子恆怔了怔:“小女自幼依賴微臣,若不在微臣身旁,唯恐惹出事端。”
祁修年不動聲色地睨向席子恆,席子恆明知他與吱吱同往本鎮之事大有蹊蹺,卻故意裝糊塗,甚至先發制人從自己手中搶人,席子恆此舉用意何在?
席子恆見皇上猶豫不決,又道:“微臣若不把小女帶在左右,心裡總感不踏實,辦起差事生怕分心,還望皇上多多體諒。”
他起身緩步,佇立窗前,無謂地凝視久久……“準。”
“謝主隆恩。”席子恆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當皇上在利用他辦事時,他也在利用對自身的某些價值,逼皇上在權衡利弊之下加以妥協,正因他不清楚吱吱與皇上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所以為了保障吱吱的安危,只得用此非常手段。
祁修年告誡自己,莫要因小失大,壞了整盤計劃。畢竟貪贓枉法的幕後黑手仍逍遙在外,貪官不整頓不足以穩朝綱。何況他知曉作俑者是誰,只是此人手眼通天。榮德鎮知府就是最好的例子,寧可自盡也不肯報出幕後操縱者,所以,若無真憑實據在手,便無法徹底絆倒此人,正如這移樹需連根拔,讓他再無死灰復燃之力。
他對吱吱的感情,怎說呢,除了喜歡她的人,更喜歡她敏銳的洞察力,說白了,跟她說話不用費力,她自會領悟其中真諦,是女子中難得一見的將相之才。所以他相信自己並非為兒女私情才縱容吱吱為所欲為,也許有那麼一丁點吧,但絕非全部,他就是這般說服自己的。
……
門閂敲響,聽這力道也猜出是誰來了——
“捨得過來了?”
葉思蕊揉了揉眼睛:“席子恆說你要啟程了,叫我送你出鎮。”
祁修年不屑一哼,他還沒說要走了,這就轟趕上了。
葉思蕊巴不得他快點走,她抓起桌上的馬鞭,催促道:“走啊你,再不回去非鬧得皇城內外雞飛狗跳不可。”
祁修年欲言又止地站起身,他是曾說過不用席子恆送行,可這臭丫頭也太沒良心了,未破案之前也未見她這般不耐煩。
葉思蕊將馬匹牽出馬廄,隨手又將馬韁繩遞給祁修年:“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恕不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