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一手養大、最疼愛的親弟弟竟然……恨他?
寧疏心驚,又覺得愧疚,因為面對寧煦的質問,他做不到問心無愧。
“你們都出去。”
寧疏這話自然是對秘書和那兩名傭人說的。
他們同樣不想摻和進這樁兄弟恩怨,怕成了炮灰,應聲趕緊就想離開。
寧煦卻冷笑著叫住他們:“不準走,為什麼要走?怎麼,寧疏你也覺得自己的醜事見不得光是嗎?”
寧疏已經很多年沒被這麼冒犯過了,現在哪怕是父母來他面前,因著他現在的地位,言語間都少不了畏懼。
可寧煦這麼說話,他竟然半點脾氣都生不出來,只再次沉聲厲喝讓秘書傭人都離開,而秘書傭人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客廳裡就剩下面對面對峙的兄弟倆。
寧煦眼神銳得像刀,毫不留情地一下下刺向寧疏:“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啞巴了?”
寧疏用力閉了閉眼睛,重新睜開,無奈道:“小煦,我不想和你陷入這種無聊的爭吵。”
寧煦直直盯著他看,像是看穿了寧疏的偽裝,冷嗤:“你知道嗎寧疏,到現在,你一句都沒有正面回答我。”
寧疏心驚肉跳。
但他也掩飾得很好,靜默半晌後,一字一句,緊咬牙關道:
“我對明黛沒有任何想法。”
短短一句話,寧疏說完,卻覺得好似過去了漫長的時間。
說完那刻,他非但沒覺得輕鬆,靈魂卻像是被拴上了繩子和石頭,往幽深海底沉沉墜去,從此暗無天日。
也是這時寧疏驚覺,自己剛才咬緊牙齒的力道,竟重得讓口腔內都瀰漫開淡淡血腥味。
可就算這樣,寧煦仍然沒有滿意。
寧煦惡狠狠地盯著寧疏,恨不得將他撕得粉碎:“少跟我說這些!你這句話跟行動比起來沒有任何說服力!你是不是覺得我還是那個三歲小孩兒,隨隨便便就能被你糊弄過去?寧疏,你恐怕從來沒有真正看懂我。”
冷色調的客廳,寧疏側影是比冰川更冷的俊挺,唯獨那雙眼裡閃過茫然。
顯然,寧疏不懂寧煦的話是什麼意思。
而寧煦慢慢仰起腦袋,不介意在寧疏的心上再戳幾刀。
他傲慢地揚著下巴,戲謔譏諷地放慢聲音:
“你是不是覺得,作為哥哥就要處處保護我,要成為大樹為我遮風擋雨?而我就是那個在你庇佑下的小可憐,一個除了討好人便沒有任何有點的紈絝子?可是寧疏,你真的覺得是你在保護我嗎?當年爺爺開始對你器重,你覺得是為什麼?就因為你聰明、愛學習、是寧家後輩裡最優秀的子嗣?可這些真能讓爺爺越過他的親生兒子,選擇隔了一代的孫子你嗎?”
寧煦的話,將寧疏拽去早已經淡忘的回憶——
是的,早些年爺爺雖然寵愛他,但這份寵愛還不足以越過真正器重的小兒子,也就是兄弟倆的親爹,而不過僅僅是愛屋及烏罷了。
事情的轉變點,是從有次爺爺來家裡,發現他在看一本名人傳記,那是本冷門的書,講述的是歷史上一位風評糟糕的政治家大奸臣的故事。
沒人知道,那本傳記是爺爺最愛的書,並認為那位政治家和自己是同類,所有經歷和心路歷程都讓爺爺感同身受,甚至對政治家心生敬仰,只是礙於外界主流批判想法,從不會表達出來。
而寧疏他恰好熟讀了那本冷門傳記,在爺爺面前對答如流不說,還表達出獨一無二的看法,以稚嫩又直白的話語表達出對那位政治家的欣賞,剛剛好說到爺爺的心坎兒上。
自那以後,爺爺開始脫離小兒子的長子身份去看寧疏,認為這是寧家後代裡最像自己的孩子,比從前疼愛的小兒子還要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