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事還不是異教徒行為的話,那麼這樣做就更算不上了。從那時候起一個月又一個月過去了,現在已經是第二年,屋頂上傳來雨聲,疾風吹過河面和防波堤,雖說已近凌晨,但夜色似乎尚濃。別人可能誤認為還是黑夜,但巴爾塔薩爾不會,他總是在同一時間醒來,太陽出來以前很久便醒來,這是睡不踏實養成的習慣;醒來後便警惕地望著黑暗慢慢從物和人上邊退去,這時才能感到挺起胸膛的輕鬆,感到白天的氣息,感到房屋縫隙透過來的頭一縷輪廓模糊的花白光線;一聲輕輕的響動,布里蒙達釀了,接著是另一聲響動,這一次必定延續下去,這是布里蒙達在吃麵包了,吃完以後才睜開眼睛,轉身對著巴爾塔薩爾,頭躺在他肩上,把左手放在他失去的手的地方,胳膊挨著胳膊,手腕挨著手腕,這就是生活,盡其所能彌補失去的東西。但今天不這樣。巴爾塔薩爾不止一次問布里蒙達,為什麼每天早晨不睜眼就吃東西,他已經問過巴爾託洛梅烏·洛倫索神父這裡邊有什麼奧妙;布里蒙達有一次回答說是從小養成的習慣,而神父說這是個極大的秘密,與這個秘密相比,飛行是小事一樁。今天就要弄個水落石出。
布里蒙達醒來以後便伸手去摸裝麵包的小口袋,小口袋往常掛在床頭,這次卻發現沒有了。她又在地上、床上摸索,把手伸到枕頭底下,這時聽見巴爾塔薩爾說,不用再找了,你找不到;她握緊拳頭遮住眼睛懇求說,巴爾塔薩爾,把麵包給我吧,看在你所有親人靈魂的份上,給我吧;你必須先告訴我這秘密是怎麼回事;我不能告訴你;她大聲說,並且猛地一滾,要滾下床去,但“七個太陽”伸出那隻健康的胳膊,抱住了她的腰;她拼命掙扎;後來他抬起右腿壓住她,騰出手來,想把她的拳頭從眼睛上拉開,但她又驚恐地喊起來,你不能對我做這件事,喊聲很大,巴爾塔薩爾嚇了一跳,把她放開了,甚至後悔剛才對她如此無禮,我不想欺侮你,只想知道那個秘密是怎麼回事;把麵包給我,然後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你發誓;我說告訴你就是了,何必要發誓呢;好,給你,吃吧;巴爾塔薩爾從旅行背袋裡掏出那個他當作枕頭的小口袋。
布里蒙達用前臂遮著臉把麵包吃下去了,她細嚼慢嚥地吃完以後深深嘆了口氣,才睜開眼睛。天亮了,屋裡灰白的光線變成了藍色;如果巴爾塔薩爾懂得如何考慮這類事,本來也會想到的,甚至會想到一些有助於在王宮前廳或者修道院探訪室談的那些微妙的事;當市裡蒙達轉過身面對著他,那黑色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一道綠光,他感到自己的血熱了,沸騰了;現在那些秘密還有什麼重要,倒不如再學學已經懂得的事,布里蒙達的軀體,那秘密留待以後再問,因為這女人已經答應了,她會履行諾言的;她說,還記得頭一次跟我睡覺時你對我說過的話嗎,你說我看到了你的內心;我還記得;你當時不明白你自己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告訴你我絕不會看你的內心,你也沒有明白我說的話;巴爾塔薩爾來不及回答,他還在琢磨這些話和在這個房間聽到的其他難以令人相信的話是什麼意思;我能看到人的身體內部。
“七個太陽”從床上半直起身子,將信將疑,惴惴不安。你在跟我開玩笑,誰也不能看見人體的內部;我就能看見;我不相信,你先是想知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