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染了血的指尖緩緩撫過她的臉頰,反覆摩挲,似乎要把她最後的模樣銘刻到心底。等了許久,他才握著她的手輕笑道:“好了,別哭了。人本來就不漂亮,一哭就更醜了。我答應你的事情,怕是今生無法兌現。來生……來生我把欠你的一併補上,好不好?” “什麼來生,我只要今生!”君羽抱緊他的身子,淚又不爭氣地落下,“我只要你今生好好的,一直陪在我身邊,不管天涯海角都隨著你。我知道,以前做錯了很多事,總是惹你生氣,不過以後都不會了,我們還有三十年、五十年,可以慢慢改的……”
謝混伏在她肩頭,唇下撥出一抹溫熱的氣息,似是一聲嗤笑。他的唇柔軟冰涼,輕輕在耳畔蹭過:“三十年、五十年於我太長,怕是等不到了。來年山陰的桂花再開,你折一枝給我,也不枉這麼多年的情份。還記不記得那支蕭曲,我教過你的,可惜你太苯,怎麼教也學不會。哎,看來這都是命啊。”他說罷一笑,三分無奈七分酸楚,只是那笑太淺,就如海邊的沙壘,浪花一觸就會破碎。
時光如梭,那年的山□上,他們曾攜手同遊,那夜的東山別墅,萬竹蒼翠月涼如水,那一曲洞蕭幽咽繾綣,定格在記憶的幽深處,終於凝成恆久回憶。
君羽惶張地擁著他,抱緊一點再抱緊一點,直到他的身體越來越涼。她幾乎忍著淚問:“子混,你的手好冰,讓我幫你暖一暖吧?”
謝混沒有答話,反而劇烈地咳出一口血,他只覺得眩暈襲來,整個身體都要被扯碎般痛楚。王練之在旁邊守著,再也看不下去,兩指快速一點,封住他幾處大穴。
“公主,你先放開子混,讓他血脈順暢一些,或許能好受點兒。”他一邊勸說著,好不容易將君羽拖開。把了把謝混的脈息,雖然薄弱,還算比較平緩。於是他寬慰地說道:“其實子混這病也不是沒有救,我聽說西域有一種雪蓮,可解百毒,或許能派上用場。”
“天山雪蓮?”君羽眼光一亮,突然像找到了希望。她抹乾臉上的淚,調整一下思緒道:“這樣,我們先回去,今晚我立刻起程去西域找藥。”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她也絕不放棄,不論這個希望有多渺茫。
王練之微微頷首,如今也只有這個法子了。他們兩人將謝混扶起來,剛轉過身,就發現四周不對勁,上一刻還空蕩蕩的船頭,此時已聚滿了侍衛,將他們圍得水洩不通。
君羽厲聲問:“是誰派你們來的?”
話音未落,何無忌撥開人群,緩緩走了出來:“公主不必動怒,微臣是奉皇后娘娘的懿旨,捉拿判賊謝混。”
王神愛?儘管君羽多不願相信,然而確是她賜了那杯加藥的酒,才引出了謝混體內的寒毒。可她什麼要這樣做?君羽現在也沒心思弄明白,只對何無忌命令道:“識相的就讓開,今天有本宮在,誰也休想動他!”
何無忌勾起嘴角,冷笑著從袖裡掏出一疊信箋:“這恐怕由不得公主,謝混與劉毅私下勾結,密謀竊國,這是他們來往的書信,鐵證如山還有何狡辯?”
“密謀竊國?他謀的是哪國密,竊的又是哪個國?”君羽一把奪過信箋,撕得的粉碎,“什麼都不是,只因他除掉桓玄,為我朝立了大功,而你們一個個看的眼熱,怕他擋了你們升官發財之道,所以聯手把罪名往他身上推?”
何無忌不想跟她多費口舌,揚手一揮:“來人,把叛賊拿下!”
人群開始騷動,驚慌,尖叫,嘶喊,舞姬與賓客亂成一團。就在這時候,前方的屏風突然從中裂開,插出一抹銀白刀光。君羽還沒來得及避開,就被王練之一下壓倒在地,凜凜刀風擦著他們的耳膜,徑直向謝混衝去。身後一陣寒光席捲來,恰恰截斷了他的退路。
前後左右,再也躲不開了。
謝混秀澈的瞳孔一斂,迎著劈面而來的刀光,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