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之子謝混,擇吉訂下日子。”
那內侍原本在清理地上玉渣,聽見這愣了一下,只聽太后冷喝道:“還杵在這兒幹嗎?快去擬旨呀!”
內侍哼了一聲,來不及回話,太后就仰面栽倒氣厥了過去。
相濡共以沫(中)
謝家的聘禮五日後就送到了含章殿,內侍監站在宮門外,吆喝著禮單上的名目。什麼明珠、麝香、蜜蠟、瑪瑙、孔雀石,各種錦緞金綃、琳琅珠玉,還有晉人的古玩字畫應有盡有。每一箱都是珍奇永珍,正川流不息地往進搬運,依次陳列起來,足足擺滿了整個後殿。
面對著幾百箱的珍寶,連見慣世面的老宮人都看的眼花繚亂,暗自驚歎世家的大手筆。更別提那些小婢女,早羨慕的兩眼冒火。看來謝家這回真是下了血本,就是再視金錢如糞土的人,也抵擋不住這傾世的誘惑。
“滾出去!”君羽舉起一隻花瓶狠狠摜在地上,溫潤的羊脂玉斷成幾截,她又覺得不解氣,隨手抄起鎏金的博山爐砸下去,一下一下,直到將玉塊砸得粉碎。
“公主……您……您這是幹什麼呀?”太監姜陀自恃是身份高,腆著臉上來奪她手裡的東西,被君羽一把掀了個趔趄。砸完了玉器,她又搶過幾匹綢緞,狠命地往下撕,只聽刺耳的一聲裂響,珍貴的就緙絲錦就撕成了兩半。
丫鬟們想奪又不敢搶,只嚇的跪了滿地,她每撕一下,都心疼的直抽冷氣。
漸漸地,君羽連手都砸累了,卻還是頑固地重複著那些動作,滿頭的汗冒出來,溼透了整個背, 幾個有眼色的小太監去報信,太后問訊趕來,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刺耳的碎響,伴隨著一個嘶聲力竭的叫囂:“滾!給我滾出去——”
“你讓誰滾?”太后抬腳進來,越過滿地的凌亂狼籍,冷冷盯著她。
君羽手裡的東西“啪嗒”跌在地上,格外響亮。滿地的太監、宮女都低著頭,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都下去!”太后哼了聲,那些僕從都得了聖旨般躥出去。等人都走光了,太后陰沉著臉,揚手就給了她一記耳光。
“金枝玉葉,你配得起這四個字!”
君羽生生接著這記耳光,腦中轟的一聲,心像被刀狠狠地捅開,連血都是麻木的。
太后自恃尊貴,從不輕易親自動手,這巴掌卻是打的又狠又重,必定是氣極了。在她眼裡女子失去貞潔,就是自甘墮落,何況是身份矜持的公主。
平定了會兒情緒,她才開口說:“日子已經訂好了,三天後是個黃道吉時,由陛下親自送你到烏衣巷。”
君羽的手驀然攥緊,都忘了手裡有碎玉渣,血順著指縫淌下來,痛的連呼吸都紊亂了,咬牙切齒地說:“他別做夢了,我死也不會嫁。”
話還未完,太后壓抑許久的怒火又噴薄出來,隨手一掃,供奉的水月觀音像就從佛龕上栽下來,頃刻砸的粉碎:“這話由不得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這邊正僵持著,忽聽殿外有人回道:“太后,皇后娘娘請您過去,說是公主的嫁妝都備齊了,等您過目。”
“先在外邊侯著,哀家說幾句梯己話,隨後就到。”太后長舒了一口氣,胸中的淤堵減了不少。再回過頭來,看君羽的眼神也帶了幾分柔和。晚霞照進來,窗影斑駁,她的臉龐籠罩半明半暗的微光裡,連眉目也暈開了一層淡淡的金粉。五道指痕,深深印在素白的頰上,帶了異樣的濃豔。
“起來吧,哀家手下沒輕重,打疼了沒?”太后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臉,明顯感覺觸到的肌膚在微微顫慄。“你這模樣也好,真給了桓玄,哀家還捨不得。非得謝混那樣才貌雙全的人物,堪配的起。說起來淝水之戰那麼大的頭功,咱們是欠人家一個情。你去了,也不算受委屈。”
君羽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