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都帶著孩兒,念及宋家這層關係,互相扶持著行向太平處。這番南下,一行人無意間撞破漢軍詭計,覺出太子黨與故人有關,決意襄助。
不想能與故舊重逢,齊聚一堂。
然而形勢嚴峻,當以驅癘為要,宋迢迢本要二人攜子避往潭城,宋盈不願,執意留下,只要蒼奴帶著孩兒離去。
深究才知,宋盈被叛軍挾持的歲月裡,作為軍帳中為數不多的女眷,與禾連相知相熟,閒暇時向她討教醫理。
或稱得上禾連的半個關門弟子。
宋迢迢聽後,悵惘難言,到底打起精神,不再推卻,與宋盈共商計策。
二人不捨晝夜,宵衣旰食,翻閱近百本古籍,終於從前朝的《肘後備急方》中咀嚼英華,選用青蒿為君藥,配伍加減,製出良方。
良方經出,短短一旬,病坊內十室九空,提供寄殯的寺廟得以喘息,成效立竿見影。
正當形勢一片大好,宋迢迢病倒了。
她向來注重防患,早先服過湯藥,每日佩戴面衣,燻艾淨手,居然病得如此突兀,如此不巧。
就在此時,梧州城內貯藏的藥材告罄,漢軍亦在城下蟄伏,心懷不軌。
進退維谷之際,宋盈本要按著章程與穆如令商議,突然福至心靈,說不得出於直覺抑或其他,暗地裡修書一封發往潭城。
杜闕等人如約趕來,與他同行的,除卻緊密關注宋迢迢的銀鞍,還有朝廷中人。
包括蕭偃。
宋迢迢的症候非同小可,待援這段時日,宋盈遍覽典籍,方法試盡,療效平平。
此間外援到場,帶來了極負盛名的龔醫令,龔蒙擅治時疫,又有潭城運來的各色藥材,本以為左券在握。誰承想,千金萬金的名藥投下去,濺不起丁點水花。
經此一夜,在座無不憂心如焚,龔蒙憑著行醫五十載的經驗,作出令人驚心的決斷:“這不是等閒瘴瘧……瘴毒內盛,熱陷心包,非至寶丹不能解!”
“這至寶丹,實乃清瘴通竅的靈藥,當中旁的藥好說,單隻一味生玳瑁,需取南海深處——百年玳瑁的甲片方才見效,此去少說八/九日,恐怕那時,宋女郎已是……凶多吉少。”
銀鞍支著金刀站起身,低低道:“五日之內,我必攜生玳瑁歸來。”
話畢,頭都不迴向外疾步。
杜闕神色沉重,“我去置辦一應事物。”
待人散去,室內闃靜,龔蒙擦了擦額角的汗,轉向屏風旁的藥斗子,突地,屏風後光影一曳,藏身在陰翳處、久久無言的蕭偃現身。
君王為著未愈的腿傷坐著輪車,每每搖車代步,立在半明半暗間,長髮如瀑,膚若牙雕,整個人仿如瓷器精巧易碎。
更多的,則是一種死物般陰森詭麗之感。
龔蒙汗毛倒立,僵在原地,正要開口,郎君搶先發話:“朕明瞭,龔公所言不盡實。”
“朕此來嶺南路上,日夜閱卷,獲悉至寶丹雖是良藥,然於宋女郎這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