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根問底。
「我出來了。」
「是,我聽說。」
碧琪說:「現在我在一間廠裡做。」
「太好了,碧琪,我很替你高興。」慡慡既看外又歡喜口
碧琪世故的笑笑,「我發覺最後救你的還是你自己。」
我說:「講得再對沒有。」
慡慡與她交換地址,我們便分手。
慡慡說:「哈,說我沒用?救不了人?碧琪怎麼改邪歸正?希望在人間,趙其昌,你沒想到吧?」
「巧合而已。」我說。
「好,將來我的兒女一定要做社會工作者。」
「不做記老嗎?」我取笑她。
「看到碧琪終於得救,我實在非常非常開心。」
我說:「我也是。」
「你關心嗎?」慡慡不置信。
「你關心的一切,我也關心。」我由衷的說。
我們緊緊握住了手。上司調組的時候,曾新生的老闆彼得楊悻悻地說:「就是看不得我手下略有一個平頭整臉的人。」
這樣說已算是表示賞識手下,新生不禁有點高興。
彼得楊嘆口氣。「你這次出去,要小心行事。」
「是。」
「新上司陳丹是個怎麼樣的人,相信你也聽聞了。」
新生實在不敢搭腔。
「那女人是個瘋子。」
新生吃驚地看著看彼得楊,佩服他亂說話的勇氣,新生自小性情溫和,做什麼都留個餘地,很少衝動,也很少為自己的言語與動作抱歉。
成年人嘛,怎麼可以亂說話。
「做得不滿意,去大老闆處告她,我支援你。」
嘩,公然煽動手下越級挑戰,非同小可。
看樣子彼得楊真恨死陳丹挖去他的得力助手。
新生只得說:「看情形吧。」
「陳丹的私生活一直浪蕩,你要當心。」楊彼得獰笑數聲。
新生莞爾。「但,我早已過了二十一歲了。」
「她會蹂躪男童,相信我。」
「我會步步為營。」
「陳丹是個賤人,我要好好對付她。」彼得楊握緊拳頭。
新生退出來。
多麼好,這樣當眾恣意侮辱對頭人,新生希望他也可以做得到:破口大罵,李甲是蠢驢,張乙是狂魔,而趙丙是小丑。
一定很痛快。
不過在別人眼中,如此欠缺修養,恐怕也會被視為瘋犬,劃不來。
新生一貫的作風是替人設想。
唉,有頭髮,啥人想做癩痢。
各人有各人的苦衷,不能隨意訴苦,只得變個方法發。
新生悶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坐在小公寓的客廳裹,靜聽音樂,一邊喝杯威士忌加冰。
越來越少約會了,下班已經很累,不耐煩討好女孩子。
新生最喜歡的歌,叫夜來香,是一支在他出生前十多年已經開始流行的調:
那南風吹來清涼,
那夜鶯啼聲悽愴,
月下的花兒都入夢,
只有那夜來香,
吐露著芬芳。
新生也知道,夜來香,就是本市夏季隨時可以買得到的玉簪花。
這種花已經不流行了,正如歌頌它的歌曲一樣。
很久很久之前,男人需要養家,而女人,也樂意給男人養,溫柔芬芳一如夜來香。
新生想,不要怪女性日益不羈,是男性的無能,慣成她們這樣。
既然她們非飛到野外覓食不可,就練成一副鷹的模樣。
要怪,可以怪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