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的,環境好。而且是川菜。你喜歡。我請你好嗎?給你祝賀。”
好。他爽快地說。
語聲去赴約。出門時,天氣有點陰。雨還沒落下來,可林陰下的草地,越來越溼。因為缺錢,她沒奢侈地打車。坐地鐵到東直門,出來的時候,發現那些陰雲終於合不住那愈來愈沉的雨水。
走到東內大街,雨傾盆而下。
包裡有傘,她拉開鎖去取。傘拿出的時候,帶出了樣東西,一閃的亮光劃過沉悶的空氣,以好看地弧度優雅地墜至路面。是那個吊墜,馮至鳴給的。愛的小盒子,上面的纏枝花瓣鑲嵌著一粒粒昂貴的彩鑽。她一直把它帶在身邊,就像攜著一份愛,只不過她以前從不會想到,這個小盒子其實更像一個骨灰盒。
她慌忙奔上去取。腳底一滑,災難於是降臨。
幸好不是機動車直接碾過。是那種載人遊衚衕的黃包車。電光石火的剎那,師傅還歪了下籠頭,試圖躲過,可是路太滑,旁邊還是一排欄杆。車子一頭撞上去,晃晃悠悠掙扎了下,還是傾覆到她身上。
疼痛並沒有馬上降臨。她還能有足夠力氣把吊墜從容地收拾進包裡。
黃包車師傅將她扶起的時候,她才覺得雙膝發軟,好像一點力氣也沒有,一陣後,肚子急劇地抽了下,她才醒悟,惶恐叫:送我去醫院,快我送我去醫院,我的孩子。
醒來時,是第二天。
管道里靜靜地滴著藥水。陳劍在身邊,彷彿冷凍的模樣。
她動了動嘴。
你醒了?陳劍湊上來。
她覺得好靜,死寂一樣的靜,鉛塊的一樣的靜,這樣的靜快把她壓塌了。
她肚裡抽空,但是又都是氣,沒有出來的通口。她就那樣木愣愣地看著房頂。
陳劍不知道說什麼。依舊坐下。
屋外還在下雨。
一點一點。小了很多。誰能知道一場雨就改變了一個人?
很久之後,她乾澀地說:沒了?
陳劍點頭。
她嘴角有微微的笑,說:沒了好,我爸說不要,本來就不該要吧,不要好,不要好……笑著笑著突然掉眼淚。線一樣的,一串串掉。
而後就像一個關不住的水籠頭,洶湧。但是無聲。只有肩頭在一抽一抽地聳動,表明是撕心裂肺的劇痛。
陳劍從沒看過她這麼傷心過。
為一個孩子。
不,為一個人。他賦予了孩子。她那麼想要,只是因為愛。冰凍的陳劍終於明白,她的內心已經生長了一份足已超越他的愛意。他因而驚恐,因而無措,因而不知身處何地。他也想哭。但是哭什麼呢?為一份被自己玷汙了的感情?
我不好。他終於說話了,聲音乾澀,就像不是從自己嘴裡出來的:我不該讓你出來吃飯的,明知道天氣不好。我不該那麼想見你,我一簽單就只想著你只想著跟你分享。我不該不背叛你我不該投機取巧,我不要你那麼難過,你為什麼要這麼難過……
那種悲抑只有他自己明白。
她靜下來了,說:與你無關。你回去吧。我不想你看我難過,也不要你為我難過。
她不要我難過。好。
他木木出去了。
沒走。取出煙。點著。看煙霧一點點彌合於人世的煙塵。
風從窗子裡爬進來,吹到臉上,肌膚像沾了辣椒水一樣,沙沙地痛。他沒有去抹,任那液體不停地流。
陳劍的心在那一瞬滅了。像一段段,撲哧一下從他指尖落下的灰,沒有一點餘燼。
34
馮至鳴終於被召回國。原因很簡單,左林把明明就在手心裡的單生生送出去了。上億的大單,讓馮家倫捶胸頓足。
陳劍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