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孫承宗上書攬下了所有的責任,辭去自己遼東經略職務,從而把關寧幾個總兵的過失洗刷乾淨。魏忠賢就趁機向天啟提議讓孫閣老回家休息些日子,天啟猶豫了一下也就批准了。這讓魏忠賢甚為高興——他覺得這說明孫承宗在天啟心中的影響力已經大大降低了。
十月二日孫承宗回到京城,魏忠賢早派了一幫子人去迎接,拿出天啟讓他回家休息的口諭,連面聖的機會也沒給孫承宗留下,就把老孫頭推回他家裡圈起來了。自感大事已定後,魏忠賢立刻安排黃石面聖,準備把黃石儘快送回遼南去與後金打幾仗。魏公公這一番費盡心機的安排,自認為玩的甚是漂亮。
不過……東廠密探也送來了一些報告,魏忠賢看完了之後覺得可能還是有些小隱患,自己必須要先見見黃石。
“末將黃石,拜見廠公。”進入大內之後,黃石就被一直領到了魏忠賢面前。他恭敬地行了一個抱拳的揖禮後,又單膝跪下連俯了三次身以代替該磕的三次頭:“敢請廠公恕末將甲冑在身,不能全禮。”
“黃將軍請起。”魏忠賢和藹可親地笑著說道,甚至還從椅子上抬起了一點兒身。雙臂也做出了一個虛扶的動作。
“謝廠公。”
等黃石起來後,魏忠賢又招呼道:“給黃將軍看座。”
“謝廠公。”黃石連忙謝了第二次,等板凳搬來以後他就貼著邊坐下,扳凳上面還鋪了一塊錦。
魏忠賢慢條斯理地說道:“萬歲爺現在暫時還不能見你,恐怕要多等一會兒了。”
黃石連忙從扳凳上跳了起來,低頭拱手道:“廠公言重了。”
“坐。”
魏忠賢笑著把手一按,等黃石坐定後他又補充說:“咱家怕黃將軍等得焦急,就來陪黃將軍坐一回兒,說說話,哈。”
“廠公言重了。”黃石發覺自己總是翻來覆去這幾句話,可不說這個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坐,坐。”魏忠賢笑得愈發可親起來,他瞄了一眼黃石貼著扳凳邊坐的姿勢,滿臉誠懇地問道:“黃將軍這麼坐不累麼?”
說著魏忠賢就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黃將軍在咱家面都不必拘束。再說,到底要等多久咱家心裡也沒有數。將軍要是這麼坐把腿坐麻了,一會兒萬歲爺召見難免會出醜。”魏忠賢說完就哈哈大笑起來:“黃將軍仔細了。君前失禮那可是殺頭的罪啊。”
心知魏忠賢在開玩笑的黃石也笑了起來。他依言往後挪了挪,在板凳上坐得稍微舒服一點。魏忠賢滿意地點了點頭,冷不丁地又問道:“聽說黃將軍從軍前是要飯的,當真如此?”
這個問題頓時讓黃石愣住了。他臉上微微一紅,心裡也有些不快。就在他打算訕訕地承認時,那魏忠賢拍著大腿笑道:“看來果真如此啊,那咱家勝了黃將軍一籌。黃將軍還不知道吧,咱家入宮前是在鄉下種地的。”
黃石愕然片刻,說道:“末將卑鄙,怎麼能和廠公相比?”
“所以說嘛,黃將軍和咱家都是苦出身,況且咱家不識字,要說黃將軍可還是識得幾個字呢……”魏忠賢笑吟吟地說了些入宮前地苦難,黃石也陪著他憶苦思甜了一番。最後魏忠賢扯了扯身上的大紅袍子:“咱家現在雖然換了身皮,但心裡面從不敢忘本。所以將軍大可不必那麼拘謹。如果不是怕弄髒這身衣服,咱家還真想和黃將軍並肩坐在門檻上扯話,那有多痛快啊!”
黃石聽魏忠賢說得有趣,也不禁莞爾:“廠公說笑了。”
把兩人間的隔閡消除不少以後,魏忠賢又關心地問起了黃石在京師的見聞。黃石深知魏忠賢的耳目眾多,自然不敢不據實相告。至於自己最近和孫之潔還有毛承斗的關係,黃石根本沒有絲毫隱瞞的念頭。所以自己和他們一起喝茶、聽琴的事也就和盤托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