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唯一讓黃石感到猶豫的是,他或許該把孫之潔帶來的那個人掩蓋過去。但是黃石擔心那天幾個人在亭子裡見面之事,已經落在錦衣衛眼中。要是自己隱瞞可能會讓魏忠賢不快——雖然這傢伙看上去就是一個寬厚地老農形象,但黃石知道面前的人實在不是省油的燈。
左右為難的黃石一邊放慢講述的口氣,一邊在心裡飛快的盤算著。就在這個時候,魏忠賢突然插口道:
“上個月……”魏忠賢眉毛皺了一下,似乎在回憶什麼東西,他輕輕在額頭上一拍:“對,是九月二十六日,黃將軍是不是見過方震儒的公子。”
黃石心裡一驚,臉色也微變了一下:“正是,廠公明鑑。”
那天孫之潔帶來見黃石的正是方震儒的兒子。王化貞在廣寧大敗之後投奔閹黨,魏忠賢自然不能殺他了,於是就把方震儒施出來頂王化貞的缸。
一番審問之後,給方震儒定了個結論,說由於方震儒貪贓五十兩銀子,導致了廣寧大敗。那方震儒為官一向清廉,作了二十多年巡按,家中還是牆徒四壁。官府雖然定他貪贓五十兩,但最後從他家裡連十五兩銀子也沒能抄出來,官府就把方震儒的女兒扣押,淮備過些時候把她賣掉抵償贓銀。除此之外還要殺了方震儒的頭。
方公子四處奔走,借了些銀子想補上贓銀。但每次他借來銀子後,主審官必定以此為藉口進一步坐實方震儒的貪贓罪,貪贓的數目也節節攀升,最後達到了三百多兩。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非要殺方震儒不可,也一定要把方公子的妹妹賣了。
“唉,咱家做了些讓方公子不快的事,想必方公子不會說咱傢什麼好話。”魏忠賢唉聲嘆氣地搖了搖頭,伸手去拿一邊地茶碗:“黃將軍不必告訴咱家他都說了什麼,咱家也不想聽。”
此時黃石心裡已經是一迭聲地連叫厲害。因為奏章上沒有方公子的名字,所以黃石才一直考慮別把他吐露出來。如果黃石對魏忠賢撒謊,然後被魏忠賢識破的話,那麼兩人之間的關係立刻就惡化了,這趟進京落個什麼結果可想而知。就算魏忠賢不點破,黃石也難免疑神疑鬼,很難做到神態自然了。
現在魏忠賢根本沒有給黃石選擇撒謊還是不撒謊的機會,他目前還不想給自己添這麼個敵人。只要把這層關係說破,黃石就處在中立地位置,而不會是東林一黨。
“廠公容稟,”黃石知道瞞不過去,不得已只好把奏章從自己懷裡拿出來了。他伸手在封皮上輕輕撫模了一下:“孫公子和方公子讓末將把這封奏章上呈給天子。”
“噢?”魏忠賢臉上仍保持微笑,輕輕嘬了一小口茶後把茶碗放了回去,然後雙手扶膝對黃石正色說道:“那正好,一會兒見了萬歲爺,黃將軍就可以完成他們的託付了。”
“廠公明鑑,末將已經看過了這封奏章。裡面是……”
魏忠賢輕輕抬起一隻手掌,制止了黃石繼續說下去:“反正不會是說咱家的好話的,這個咱家心裡有數。但黃將軍是手握御賜銀令箭地節將,如果黃將軍要上奏天子,那大明是沒有任何人有權力阻攔的。咱家想來,黃將軍想必抹不開方公子和孫公子的臉面,所以已經答應他們轉奏了。有道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黃將軍就把這奏章遞給萬歲爺吧。”
頓了一頓後。魏忠賢臉上又浮現出剛才那種和藹的笑容,雙手也再次平放到了膝蓋上,語氣鄭重地說道:“萬歲爺明鑑萬里,如果萬歲爺認為咱家有過,咱家認罪伏法就是。今天黃將軍肯提前告訴咱家這件事情,已經足見盛情。咱家也不能讓黃將軍為難啊。”
正德年間,文臣是靠一員勝利歸來的武將,在皇帝面前痛陳宦官劉瑾之過,才將他扳倒。以黃石自己私下的揣測,孫之潔這個書生肯定想仿效當年倒劉瑾之故伎。但今天魏忠賢的形勢和年劉瑾的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