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性,播音員那種冷若冰霜、純粹職業性的表情和聲音讓人心裡發涼。我氣沖沖地質問馬孔多:“你怎麼不跟西暘打招呼?”
“他並沒有和我說話的慾望,我用不著委曲求全。”馬孔多心煩意亂地變換了一個頻道,一片雪花點閃閃爍爍地跳躍著,他嫌惡地咔的一聲關掉了電視機。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我說,“連條私人船都不敢搭乘的膽小鬼,你知道嗎?西暘要去漂黑龍江,那才是男人做的事。”
馬孔多忽然大笑起來,笑得額頭青筋畢露。後來他剋制住笑聲,繃著臉說: “你的意思是說男人都得去戰場送死或者去探險,否則就是膽小鬼?真該讓個粗野的男人把你給強姦了,你會說那才是男人該乾的事!”
我將高跟鞋脫下來甩向馬孔多:“無恥!”
“我知道,接下去你還會用‘流氓、下流坯’一類的詞,所以我得出去散步了。這裡的街道多麼整潔,真讓人流連忘返。午飯別等我,代我問西暘好。”馬孔多衝我打個飛吻,輕輕關上門。馬孔多與我爭吵之後向來都以逃之夭夭來尋求和解。等著瞧吧,他散步回來後肯定若無其事了。你若在他走後還生他的氣,那才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女人。何況天氣這麼好,西暘又來了,他那夥朋友如此與眾不同,為什麼不找他們去聊天呢?
我喝完一杯茶,敲響了西暘的門。西暘開啟門,一股香菸的味道熱情奔放地向我襲來。屋子裡堆滿了物品,西暘說那是漂流用的東西:帳篷、橡皮船、鴨絨被、防寒服、壓縮餅乾、食鹽、藥品、救生衣、攝影攝像器材等等。對於漂流我一無所知,但與西暘的異地遭遇卻使我興奮不已。西暘喜歡吸菸,有一個美麗而富於個性的妻子和一個不太省心的兒子。據說他與妻子生活多年並未持結婚證,屬於事實婚姻,他這種似是而非的婚姻令人羨慕不已。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煙,點著,深深地吸了一口,真是愜意極了。“大家都玩命地掙錢、炒股票了,你怎麼突發浪漫主義情懷去漂黑龍江呢?”
“有人不是預言,我是這個時代最後一名理想主義分子麼!”西暘樂了,他一樂就露出了少年相,全然不似四十出頭的人。
“看你們浩浩蕩蕩的一大列,真夠氣派的。”
“你可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西暘一手掐著煙,一手摸著光頭在地上走了好幾個來回,突然大罵起來了,“他媽的現在資金還沒全部到位!”
“那你不是領著一夥人去喝西北風嗎?”
這時有人敲門,一個高大年輕的小夥子進來告訴西暘,縣委有人召見他,說是研究漂流有關事宜。西暘攤開手對我下逐客令,“我要去交涉要兩輛卡車,把物品全部運到源頭,當然,還有其它亂七八糟的事。一會兒我去看你,你住幾號?”
我告訴了他房號,然後回到房間看電視。一部四十集的電視連續劇正在重播,令我情緒低落,忍不住關掉它,去窗前看景。一些人在飯店的空地上悠閒地踱步,兩個年輕人在打羽毛球,一個騎腳踏車的孩子冒冒失失地斜衝過來,將一個大腹便便的老頭嚇得左右躲閃個不休。天空真是晴朗極了,沒有絲毫陰霾,這種晴朗讓人對白夜的到來充滿了無窮的信心。我開始回憶和馬孔多曾有過的好時光,婚前的理解、狂熱和信任,但思緒很快又轉到婚後無休無止的爭吵上。為了女人而爭吵,真是要命。
有人敲門,是西暘。
“一切都談妥了?”我問。
西暘微微點點頭,在沙發上坐下來,點起一支菸,我連忙為他沏了杯茶。
“有件事我想請馬孔多幫忙。”西暘說。
“他能為你們做些什麼?”我很吃驚。
“我們這次漂流,有一個攝製組跟隨,沿途採風,民俗禮儀、地理風貌等等,想請他客串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