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子目後腦便砸。符子目尚未起身,聽得掌風撲到,不退不閃,踏前一步,挺身站起,吳三江一隻胳膊便落在自己肩上,伸左手搭住他臂彎,不等其另有所動,一股真氣已從“曲澤穴”傳了過去,同時右手託他左肘,笑道:“有勞吳兄……”情形便如吳三江扶他起身一般。吳三江乍見符子目快速無倫地貼到眼前數寸,右臂已然受制,心下大駭,左手接著擊出,突覺右臂彎一陣酥癢,緊跟著體內煩躁盡去,暖洋洋地舒服至極,竟再使不出半分力氣。符子目此刻距自己只有數指,呼吸可聞,見他面露微笑,舉止大異於前,心中既驚又懼。
符子目放了雙手,轉身便走,低聲道:“來人厲害,吳兄快逃!”隨即大聲吟道,“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已而!已而!”語氣頗為惋惜。吳三江精神一振,拔足待行,看見地上朱玉屍身,望望兩邊符子目和那跛足老者,一時猶豫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符子目剛走出數步,眼前人影一晃,那跛足老者竟已攔在前面,身法之快真如鬼魅。那老者笑道:“這書生,你可認識老瘸子?發發慈悲,照顧一下老瘸子生意如何?寶刀寶劍,金鉤玉鉤,管保打磨的明鏡一般。”符子目渾沒了瀟灑飄逸之態,神色尷尬,展開摺扇不停搖動:“子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又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晚生見識淺陋,自忖未曾與前輩謀面,請教老人家尊姓大名。”磨刀老者見他滿口酸文,摺扇打得啪啪山響,陣陣香風撲面而來,如同女人脂粉,頓感厭惡,冷冷地道:“既不識得我老人家那就罷了,留下那物事滾開了吧!”符子目道:“不知前輩要晚生留下何物?晚生除了一本線書,幾兩碎銀,其餘別無長物。子曰:‘君子憂道不憂貧’,些許身外之物,前輩儘可拿去。”說著,解開長衫,雙手捧出,果然如他所說只有幾兩碎銀,一本線書。老者見他心生懼意,所言定然不虛,心道:“看來那物事尚在姓吳的手中……”轉臉看吳三江,見他正抱著朱玉屍身向樹林中走去,正要飛身趕上,瞥眼間突見符子目目光遊離,盯著那本線書神色不定,不禁心中起疑,大喝一聲,手中菸袋飛出,正中吳三江後心。其時兩人相距已甚遠,吳三江卻撲地便倒就此不動。磨刀老者擲出菸袋,身形未轉,肩上板凳已斜向符子目腰間推去,符子目騰手自救,便在一剎那,線書已到了那老者手中。
老者見線書甚厚,看封皮原來是一本魏時何晏所編《論語集解》,信手翻開一頁盡是子曰詩云、之乎者也之類,並無奇怪之處,抬頭卻見符子目神態忸怩,莫非書中另有夾帶?捏住書脊一抖,立刻落下幾頁,老者手腕翻處,盡數吸於掌內。托起觀看,見每一頁上都畫了一對赤身男女,或坐或臥,原來是描繪雲雨之事的春宮圖。每一幅都繪得精緻至極,畫中人個個媚眼如絲,態酣情迷,看得人目馳神搖,也不知紙上燻了何種香料,異香入鼻,更是讓觀者血脈賁張,不能自持。
磨刀老者哼了一聲,隨手擲之於地,心中更是大為輕蔑。符子目彎腰撿起《論語集解》,連那些圖畫一併收入懷中,口中兀自解嘲:“食色,性也。這個,那個,子曰:‘年四十而見惡焉,其終也已’……”
磨刀老者走到吳三江身旁,翻過他身子,見他臉上沾滿血跡泥土,唇裂眼突,甚是可怖,料是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