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死。
她甚至做了最極端的假設:如果葉子農在哪裡都是遇害,是在巴黎遇害好一點呢?還是在北京遇害好一點?那還不如死在巴黎,起碼不是被當成漢奸誅殺的。巴黎與北京,怎麼判斷兩者的危險係數呢?這個事情屬於“危險係數”的判斷嗎……
她不知在沙發上躺了多久,想了很多很多,卻始終沒找出一個解。她也想到過給梁士喬打個電話,聽聽梁哥的意見,而這個志頭也只是在她腦於裡一閃就過去了,梁士喬的意見不用問她也知道,不是強行將葉子農送回北京就是繼續強制保護,站在梁士喬的角度,他首先考慮的不可能是葉子農,只能是她戴夢巖。
她想得頭疼,連午飯都忘了吃,也不知道餓了,以至於躺得太久骨頭都疼了。她起身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幾圈,茫然地在窗前佇立,不知是窗外的視野開闊了她的思路,還是在這一刻她突然醒悟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思路錯了,關與放本來就是矛盾的,如果只是就事論事思考,她永遠解不開這個結。
不知道怎麼活,還不知道怎麼死嗎?笨蛋!她在心裡罵了一句自己。
她換了一種思維,按自己的邏輯做了一個推理:子農的命比我重要,能讓子農舍命的東西一定比我的命更重要。既然哪個結果都擔不起,擔不起就不擔了。
她心裡一下子豁然了,也輕鬆了。
她走到電話前,想通知雷蒙諾保安公司取消護衛計劃,既然不需要保護了就別讓保安公司白忙了。她剛拿起電話卻又放下了,因為按合同規定即使取消計劃也不退款的,但是有可能被對方誤解為她在爭取退款,她是在意自己形象的人,有損形象的事她不能做。
她看看錶,已經是下午3點多了,這時她感覺到餓了,卻也顧不上吃東西了,她拿上車鑰匙和手袋下樓,開車去了瑪麗亞音樂大劇院。
在瑪麗亞音樂大劇院的售票處,她買了兩張5月19日的門票,也就是中國首都交響樂團在巴黎的最後一場演出。兩張票不再是包廂,而且是座位既靠邊又靠後的經濟票,不管是選擇的演出場次還是座位,都照顧到了葉子農的低調性格。
買好了音樂會的門票,她再次去了派拉姆公寓。
葉子農還在餐桌看時裝畫報,抬頭看著進門的戴夢巖,笑了笑,說:“嘿,你也不歇踏實了再來戰鬥,這連續作戰的戰法不適合解決非理性矛盾。”
戴夢巖也不說話,放下包收拾餐桌上的碗筷,就進廚房了,洗碗、煮咖啡,然後用托盤端來兩杯滾燙的咖啡,把一堆時裝畫報往一邊推了推,放下咖啡。
葉子農看了看咖啡,笑著問:“啥意思,緩和?還是戰鬥升級了?”
戴夢宕坐好,歉意地說:“是我不冷靜,我們重新談。”
咖啡太燙了,葉子農輕輕抿了一口,說:“你這咖啡……能當談話基礎用嗎?”
戴夢巖說:“能,這次是真拿出氣量了,誰的理站住腳就聽誰的。”
葉子農看著她,確信她說的不是氣話了,這才說:“好。”
戴夢巖說:“不管怎麼說,生命是第一位的。”
葉子農說:“那趙一曼、張自忠豈不虧死了?你得說群眾的生命是第一位的,大家都第一了,還有第一嗎?這是一個在不同條件下有不同適用的概念,不能濫用。群眾生命的第一位是以警察、軍人的犧牲精神為基礎的,對於軍人和警察,使命和榮譽是第一位的。”
戴夢巖說:“過去共產黨搞地下鬥爭,都是鑽老鼠洞了?”
葉子農說:“鬥爭與生活、政治集團與個人、政治鬥爭形式與個人生活態度,屬性和規則都不同,沒有類比性。”
戴夢巖說:“好,我說的沒站住腳,該你了。”
葉子農說:“柏林不給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