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枝睜著又大又圓的眼睛,慢條斯理道:「玉枝可不想做百官口中的妖妃,我金家一大家子好不容易赦了死罪,我若坐上中宮之位,那些老臣勢必要拿金家的事說道,與其這樣,我還是別回京才好,再說了,我一個小小的商戶女,哪裡配得上國母一位。」
盛言楚沒答話,金玉枝窺著上首盛言楚的神色,見盛言楚不為所動,金玉枝深吸一口氣,起身徑直跪了下去,還磕了個響頭。
「金大小姐!」盛言楚瞪大瞳孔,就金玉枝這一發操作,他百分百能確定眼前這個金玉枝不是現代人了。
金玉枝猛地抬眸,懇求道:「玉枝前半生過得稀里糊塗,如今…如今全家被抄,玉枝宛若一瓢浮萍,無外家撐腰,玉枝如何在深宮中落腳?就靠帝王的愛?」
自嘲地笑笑,金玉枝抬手摁了摁眼角的淚花。
「自古無情是帝王,何況他愛得本就不是……」
「何況什麼?」盛言楚追問。
後邊的聲音太小,他沒聽清。
「沒什麼。」金玉枝吸吸鼻子,竟自己站了起來,苦笑道:「京城我是斷斷不能回的,還望盛大人將這話回給官家。」
說完扭頭就往外走。
盛言楚皺眉,快出大門時,金玉枝忽折身,一臉認真道:「盛大人若還偏幫官家哄我回京,我明兒就找人嫁了,若沒人敢娶我,我就絞了頭髮做姑子,想來官家也不敢逼我還俗!」
這話帶了三分氣,但盛言楚莫名覺得金玉枝做得出來。
「爺。」阿虎捏著一封信,「這是金大小姐臨走前交給我的信。」
盛言楚默了半晌,良久方道:「拿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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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盛言楚對著蓋著火漆印的信發呆。
該說不說,他想拆開信看看,就金玉枝白天那決絕的樣子,他擔心信中說辭會惹到寶乾帝。
礙於君子守則,他終究還是沒有拆,而是靜下心另寫了一封勸誡信,中心思想就一個:金玉枝不適合做皇后,還望皇帝三思。
為了斟酌字眼,這封信愣是花了他好幾個時辰,停筆時,外邊傳來雞叫聲。
回小公寓才眯了會,阿虎就開始敲門,因惦記著毒肥的事,他片刻不敢耽誤。
去那哥倆家中的路上,阿虎沉聲回稟:「人被咱們逮住了,確如牢裡那兩人所言,那人手中攥著一大包銀子。」
「一大包?」盛言楚驚奇,「也就是說他不止給那哥倆銀子,還給旁人?」
阿虎:「這可就得要爺親自審審了,那人嘴硬的很。」
一進民宅,盛言楚便看到院中綁著一個嘴被堵住的男人,天已經亮了,將這人押到牢裡太惹眼,索性盛言楚就地審問起來。
那人的確拽,拿開嘴裡的布帛,男人冷嗤,張嘴就罵盛言楚用不著跟他耗,要殺要剮隨盛言楚的便。
盛言楚盯著男人細看,忽道:「你是京城人?」
「你怎——」男人頓了下,惱羞成怒:「什麼京城,我是實打實的陵州城百姓!」
「你不是。」
盛言楚說得很篤定,微微而笑道:「口音不對。」
「哪裡不——」男人一噎,越說越覺得自己在往盛言楚的陷進裡跳。
盛言楚自知問不出什麼,冷漠地看了地上男人一眼後便出了院子。
「爺?」跟來的阿虎一臉懵。
盛言楚攏了攏衣袖,邊走邊吩咐:「這人先關起來,再派幾個心細的人去驛站盯著,專劫從京城那邊打發來的書信或貨物。」
阿虎領命而去,陵州城地理位置偏,從京城運過來的東西並不多,九月一個月內,阿虎攔到手裡的只有二十來件,這些東西大部分都很正常,唯有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