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只是我發洩仇恨的工具罷了。”顧長夜說完,緩緩站起身走到路嬤嬤面前。
路嬤嬤的眼睛微微睜大,略有些驚訝。
看著顧長夜漆黑眸底湧動的戾氣,路嬤嬤也只是訝異了一瞬後,便明瞭的合上眼。
“是老奴僭越了,老奴還有個疑問,憐兒小姐是不是並不知曉那些仇怨。”路嬤嬤恭敬地低下頭。
顧長夜冷冽的眼角微垂,緩緩說道:“不知。”
路嬤嬤低嘆一聲。
“我不想讓憐兒也陷入仇恨之中,她只要一生喜樂安康,剩下所有的恨意就我一個人揹負就足夠了。”顧長夜負手走到窗前。
路嬤嬤看著顧長夜,明明挺拔的背脊,卻佈滿滄桑。
他的二十七年,要比旁人的二十七年長上許多許多。
母妃蒙冤而死,自己揹負著冤屈,支撐著他活下來的人也慘死在奸人之手,他身上揹負著未洗清的冤屈,和永遠無法解開的仇恨。
路嬤嬤見證了他從一個天真的孩童,自巫蠱案事發,一夜之間,天真再無。
她心疼顧長夜,什麼榮華富貴,她倒希望顧長夜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輩子開心快樂便好了。
路嬤嬤又輕嘆一聲,不再言語,轉身離開
入夜,明月皎皎,月輝鋪陳一地。
夜梔幽香,明明一樹的梔子花盛放的燦爛,卻在這個夜裡顯得有些寂寥。
顧長夜一走進院子裡,便看見花枝站在樹下仰著頭,望著一書的梔子花。
她的唇角噙著淺淺的笑。
顧長夜想起那日在慕府,她站在樹下的那個燦爛笑容。
那樣笑著的花枝,和太陽一樣,灼熱耀眼,明知會刺痛雙眼,可還是吸引著他人看向她。
顧長夜抬腳走向她,靠近時才看清她笑容裡的孤單。
左側的臉頰一大片紅腫,上面是清晰可見的指印。
看見那個巴掌印,顧長夜的眉頭下意識的蹙起。
花枝準備轉身回屋時,才看到身側不知站了多久的顧長夜。
“王爺?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花枝一邊說著,一邊慌張的低下頭,揉了揉有些微紅的眼睛,不想被他看出自己哭過的樣子。
顧長夜收回視線,微微轉動涼薄的眸光,“你讓嬤嬤生氣了。”
花枝揉眼的動作一頓,良久喉嚨發出悶悶的‘嗯’聲。
“捱打了?”
花枝輕點頭,然後緩緩抬起頭看向一臉淡漠的顧長夜:“是我不好,惹路嬤嬤生氣了。”
“當然是你不好。”顧長夜冷聲說道:“是你隱瞞通房一事,自招的後果。”
花枝點頭,緊接著又搖頭,想了想又點點頭。
顧長夜還從未見過花枝這副模樣,眉梢微微一挑。
花枝吸了吸酸澀的鼻尖,弱聲說道:“怪我貪心,路嬤嬤待我太好了,我怕若我說出通房一事她會嫌棄我,所以才一直未坦白此事。”
“那你搖什麼頭?”
“我本無心隱瞞,可又有心不言,連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有心無心了,總之是我的錯,路嬤嬤該打這一巴掌。”
她說話時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失落。
這段時間花枝變了許多。
過去她從來不敢看著他的雙眼說話,每每目光和他相撞不是畏怕就是逃避。
可如今她卻望著他的雙眼,不知是一味地認錯,還似是想向他傾訴。
“矛盾。”顧長夜按住心頭的悸動,冷聲說道。
然後他負手轉身面向梔子樹,抬頭看向落下的花瓣。
“梔子花快凋零了。”身旁的花枝喃喃說道。
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