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拿著一個不過巴掌大小的水囊走進南苑。
南苑裡,路嬤嬤正閉著眼睛,背靠著躺椅,在樹蔭下乘涼,一個年紀同花枝差不多大的小婢女,正在一旁清掃著院子。
花枝記得那個婢女名叫杜鵑,路嬤嬤搬到南苑後,顧長夜便將杜鵑調到南苑,伺候路嬤嬤的衣食起居。
看見花枝走進來,杜鵑露出厭惡的神情,大步朝她走過去。
“你來做什麼?嬤嬤不是說過不想看見你嗎?怎麼這般厚臉皮!”
面對杜鵑的刻薄,花枝也沒有惱意,將手中的水囊遞到杜鵑面前:“這幾日正是最熱的時候,嬤嬤畏熱,我本想做個水枕的,可是上次也沒能買成布料,便想著先用水囊做了個簡易的冰袋,你將這個交給嬤嬤,我這就走。”
杜鵑看著她手中的東西,露出不屑的神情,然後抬手一把將她手中的冰袋打落在地。
“嬤嬤才不想用你的髒東西呢,阿奴,做人也不能太沒臉沒皮吧!就算你幫了王爺,那也不能將你之前說謊騙人的事情一筆勾銷了,嬤嬤看見你就覺得噁心,還不快滾!”
她厲聲說完,花枝微垂眼眸,難過地看著掉在地面上的冰袋。
“對不起。”花枝喃喃地說道,然後蹲下身,將冰袋撿起,轉身緩緩離開。
她轉身時,一直裝作睡著的路嬤嬤才睜開眼,看向花枝的方向。
正是向陽而生的年紀,可花枝的背影卻滿是寂寥。
路嬤嬤想起和花枝第一次遇見的情形,花枝膽小懦弱,做事小心翼翼,但心懷溫暖,不惹塵埃。
這樣的孩子,真的是那毒婦所生?
路嬤嬤正想著時,杜鵑已經走回到她身旁。
“剛剛那些話是誰教你的?”路嬤嬤拖著有些慵懶的語調問道。
杜鵑微愣一下,想起自己剛剛對阿奴的態度一陣心虛,可又想到前幾日路嬤嬤對阿奴的態度,頓時又覺得自己理直氣壯起來。
路嬤嬤那麼討厭阿奴,便是罵了阿奴,想必也會站在她這一邊吧。
這麼想著,杜鵑揚了揚下巴,有些輕蔑地說道:“嬤嬤,我早就看不慣那個阿奴了,一個下賤的奴隸,以前長得還特別醜,沒有人喜歡她,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弄的,有了點姿色,便想要攀附權貴,開始不擇手段的勾引王爺,還說謊欺騙嬤嬤,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哦?你說說,她怎麼個不擇手段?”
杜鵑張了張嘴巴,可又發現自己竟說不出怎麼個不擇手段法。
畢竟沒有人看到過阿奴主動往王爺的身上貼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們私下的臆想。
杜鵑冷哼一聲:“我雖不知她用了什麼手段,但肯定是什麼下作的法子,不然王爺怎麼可能看得上她?”
隨著杜鵑的話,路嬤嬤的眉心微皺。
半晌,路嬤嬤輕嘆一口氣:“那孩子是何時進入王府的?”
杜鵑喜歡閒聊,尤其是背地裡講別人的壞話,眼下路嬤嬤主動挑起話頭,她自是興奮開啟話匣。
“我比她晚進府兩年,我記得李婆婆好像說過,她是八歲那年被王爺從奴隸市場買回來的。”
“奴隸市場?”
“是啊!所以我們才說她是這王府裡最下賤的奴隸,我們好歹是清白人家的孩子,倒是那個阿奴,算個什麼東西,身份不清不白的,最開始王爺將她安排在馬廄旁邊的一個小破屋裡,讓她幹一些髒活累活,整天髒兮兮的,笨手笨腳,還只會裝可憐,在王府裡,我看她連一隻狗都不如啊!”
杜鵑正說在興頭上呢,忽然身後被人兇狠的踹了一腳,整個人猛地摔趴在地上。
她疼的齜牙,正要大罵身後的人,卻在轉頭的瞬間,整個人都似是被冰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