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雕刻出的五官,只是一個眨眼,便能讓沈憐驚心動魄。
沈憐抬手捂住心口,咬著下唇忍耐此刻的心痛,最後悠悠問道:“小叔叔,我的母親是不是溫雲歌害死的?”
她淡淡的一句,落進顧長夜的耳中卻猶如驚雷。
這件事他一直隱瞞著,除了當年陪他一起調查沈家案子的幾人,旁人並不知曉是身價的慘案是溫雲歌導致的。
他不肯告訴沈憐,也是為了給她另一種保護,他不希望沈憐同他一樣陷入仇恨之中。
可他不知道的是,沈憐知道花枝同自己的淵源後,比起弒父弒母之仇,她更憤恨的是,顧長夜竟然為了她連那些仇恨一起放下了。
阮靈對於顧長夜來說有多麼重要,沒人比沈憐更清楚。
若沒有阮靈之女這一層身份,顧長夜也不會給她百般的寵愛。
她曾見過顧長夜在阮靈的忌日喝的酩酊大醉,她從沒有見過那樣的顧長夜,而那樣的顧長夜,也只能因為阮靈而出現。
可是一個花枝,竟讓顧長夜放棄了所有的恨。
當知道這些時,無邊的嫉妒淹沒沈憐,就連阮靈這最後的王牌她都失去了,顧長夜現在滿心滿眼的都是那個花枝,又怎麼會多看她一眼。
“誰告訴你的?”顧長夜冷聲問道。
沈憐苦澀的一笑,“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你只需要告訴我是還是不是。”
顧長夜眸子越發陰沉,質問道:“是夏禾?”
見他完全不理會自己的問話,沈憐心下已有了答案,腳步踉蹌的向後退了一步,“所以,花枝是我仇家的孩子,本該與我不共戴天。”
“憐兒”
“你難道為了包庇她,想要騙我嗎?!”沈憐激動地吼道。
顧長夜剛要伸出的手倏然停住,然後緩緩攏緊成拳,默聲不語。
這件事他無法對沈憐說謊。
沈憐低笑出聲,眼裡裝滿絕望,“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當初你將花枝帶回王府,但是對她一直很是厭惡,你是不是想折磨她,報復她?”
顧長夜看著她的眼睛,因為她的話,最初的記憶湧了上來。
瘦瘦小小的花枝站在雪地中,很努力地想要在王府中生存,便舉著和自己體型完全不符的斧頭劈柴。
他的心口泛起疼意,可他竟有些分不清此刻的心疼,是因為眼前被真相傷害的沈憐,還是因為那個一無所知,承受了所有傷害的花枝。
“為什麼?你不是要報復她嗎?!那現在為何要停下?你忘記了我的母親是怎麼死的嗎?她的頭被人活生生的砍下!這些你都忘了嗎?!”
沈憐歇斯底里的吼著,憤怒的質問著顧長夜,字字珠心。
顧長夜想要說些什麼辯解,可又一個字都說不出。
這些他都沒忘。
可他要怎麼才能對沈憐說出口,他之所以停下,是因為他已經喜歡上了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