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根下,趙老太太正吃驚多年不肯娶妻的孫子居然納妾第一晚就開了竅,覺得不夠真實,直到阿嬌都被孫子折騰地哭了,趙老太太心中懸著的那份猜疑才終於消失,眼睛笑得彎彎的,又聽了一會兒,趙老太太滿足地走開了,回屋睡覺!
外面傳來輕微的開門關門聲,知道老太太去睡了,趙宴平終於移到阿嬌旁邊。祖母那邊應付過了,可看著趴在那裡哭得傷心的阿嬌,趙宴平皺眉,低聲問道:「你哭,是因為被舅舅舅母安排無奈給我做妾,還是因為我不碰你?」
阿嬌聽得分明,忙止了哭聲,只是小臉依然傷心地躲在枕頭裡,哽咽道:「我這樣的身份,能嫁給官爺已是福分,我感激都來不及,怎會不滿?」
趙宴平懂了,她是因為被他冷落才哭的。
趙宴平原也沒想瞞她,去床下取了一條乾淨的毛巾來,塞到她手裡道:「你先別哭,聽我解釋。」
阿嬌抽搭兩下,抓起帕子捂著臉,慢慢坐了起來,低著頭坐在他面前。
她這麼委屈,趙宴平心中湧起一絲自責,可他有他的誓要守。
「我家中的情況你可能沒聽說過,我七歲那年,因為家窮,我守寡的母親為了供養我與妹妹香雲,改嫁了村裡足以給她當爹的沈員外。」
阿嬌不哭了,錯愕地抬起頭。
趙宴平的面容在夜色中模糊不清:「我九歲那年,叔父欠債過不下去,趁老太太帶我去趕集,狠心將香雲賣給一個柺子,至今下落不明。」
他三言兩語,古井無波,彷彿說的是別人家的事,阿嬌卻聽得心裡酸楚,再次淚如泉湧。阿嬌就是被親人賣過的,她或許無法感同身受官爺母親的身不由己,可她能想像趙家姑娘的下場,命好點是賣去當丫鬟,命慘了就是落進青樓窯子,但就算是當丫鬟,任主子打罵欺辱甚至失身,也怕沒個好下場。
趙家姑娘的命竟然比她還苦。
還有官爺,小小年紀接連承受與至親分離的痛苦,娘沒了妹妹也丟了,難怪他那麼冷。
「我不想我娘改嫁,我寧可自己去大戶人家當下人,只因為我是男兒,要傳宗接代,老太太不許我去,寧可勸我娘改嫁。因為我是男兒,雖然香雲也想去趕集,可老太太只帶我去偷偷給我買糖吃,丟下香雲一個人看家。」
阿嬌聽出了他的自責,心疼道:「跟您沒關係,是這個世道,窮人都苦。」
趙宴平輕笑一聲,看著她道:「可我原諒不了我自己,我在菩薩面前發過誓,香雲活著,我要見到她的人,香雲死了,我要見到她的屍,一日找不到她,我絕不會成家。」
阿嬌怔住了,他就是為了這個理由,才不肯娶妻?
她臉上掛著淚,也是個可憐人,趙宴平面露愧疚,道:「你我本無關係,因為我遲遲不娶,外面議論我身患隱疾,老太太為了澄清謠言,要我納你做妾。那晚你想出門尋死,我碰巧撞見了,後來你舅母又給你難堪,我怕你再尋短見,再三思量,答應了祖母。」
阿嬌低下頭,囁嚅道:「其實您不必的,我,我早想開了,不會再做傻事。」
趙宴平意外道:「是嗎,那我豈不是多此一舉,耽誤了你?」
阿嬌連忙擺手:「不,也不是,我在舅舅家裡度日如年,就算官爺沒想要我做妾,能當丫鬟伺候官爺,報答您的救命之恩,我也高興的。」
趙宴平道:「花月樓的事只是舉手之勞,你不必記掛心上。現如今你已經是趙家的妾,這時送你回去只會害了你,還是要委屈你繼續留在趙家,陪我做戲糊弄住老太太。但你放心,我會替你物色合適的人選,總有一日會找到真正憐惜你的良人。」
阿嬌並不認為他能找到什麼良人,如果真有,那良人就是他趙宴平,這麼有情有義的好哥哥,如果她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