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世界”是一種存在。“人類”也是一種存在。楚松落是這兩種存在的不穩定的融合體,他既不再能被用生死定義,也不能變成人類了。每一個“世界”又像是一個細胞,無數的細胞並沒有各自的自主意識,所有的細胞組合起來,形成一個無比龐大的不知名的生物,為了某個目的穩定地存在著。這個龐大的生物為了自身的穩定,決定要殺死異類楚松落——但這個也不是它全力以赴的目標,所以楚松落才能潛伏在每一個“細胞”之中,攻略“細胞”的核心,吞噬整個“細胞”的力量。
一定要說的話,楚松落認為自己是這個龐大生物的癌。
絕對不能被消滅。絕對不能被同化。
即使不是人類,即使只是一個孤獨的怪物,他也要長久地走下去。
走過漫長不可計數的時間,楚松落已然習慣於調整自己的情感分配——最重要的是變得強大,其餘的事情是無關緊要的。為了不麻木和丟失目標,他必須強迫自己、一遍遍地說服自己,攻略某個人、使某個人愛上自己,這個過程是享樂的,是愉悅的。
但他不能付出任何感情。相對於漫長的道路,他的感情是寶貴的、稀少的。假如一路揮霍,他會很快失去自我,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蠢貨。
被命名為“喜歡”的這一類情緒,對於楚松落而言都是劇毒。
——他只要享樂。
他不言不語,踏上臺階,視線對上何止言的。
只是一瞬間,就很快地移開視線,走進亭子裡。
***
裴澤竟然公然地說那樣無恥下流的話,何止言不禁面色鐵青,卻見他們正討論的楚松落卻面無表情,彷彿注意到他的視線,正好與他四目相對。
冰冷得彷彿萬古凍結的寒冬。一種難以言說的孤獨感與壓迫之感使得他幾乎忘記了呼吸。
某種激盪的感情使他有一瞬失神,再看一眼,楚松落卻已經移開了視線,彷彿一個普普通通的下人一般,不再有那種氣勢。
——如刀入鞘。
那是何止言一生都無法忘記的眼神。
第37章 抖埃斯與抖埃姆
楚松落遇到了最難處理的一種狀況——
何止言跟他撞人設了。
高冷冰山禁慾系,除了他自己隱藏設定的皇子身份,何止言跟他在明面上的地位都是一樣的——貴族公子哥的心頭好。
這個世界的劇情就要開始正常運轉,楚松落積蓄了很久的力量也到了運轉的時候。南方是權貴的老巢,田池布千里,私兵成陣盤踞守衛;洛京裡當權者則嚴厲打擊原本的北方士族,用刑苛酷,導致手中有權的北方門閥已經所剩無幾。官話尚且沒有改,於是朝廷上下盡是南方口音的洛音。這種情況下,想要成功反亂,看起來是十分困難的——
只是南方的門閥們剛剛到了北邊,就開始驕奢淫逸,攀比不休,乃至僕婢著絲綢麗服,蠟燭炊飯,飴糖刷鍋。然而冬日已到,卻罕有開糧倉布粥救濟窮苦百姓者。
再加上,原本這小說裡記載,今年冬天,將有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雪。雪在楚地,積雪深盈五尺,棚戶被壓得塌陷、天氣寒冷、牲畜死亡、走失凍死者不計其數。何止言的雙親就是被壓在這樣的一場大雪裡,將他逼入悲慟的絕境——也就是這樣的絕境裡,任性妄為的小少爺裴溫帶他千里回鄉,挖出了父母的遺體,又用默默無言的陪伴安慰了他,從而攫取了這朵高嶺之花的心。
雪災是個好時機。
楚松落手裡已經透過後來撫養教育他的將軍王弼接過了一支隱秘的軍事力量,多年養精蓄銳之下,不僅沒有喪失銳氣,反而更加強大。趁著南方的外軍被雪災所困無法馳援,他將發動軍隊圍城,透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