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她身邊,如黏一樣,雙腿不聽大腦指示,不願動彈。
如果這樣站起來走,以後還不知有否機緣會見面,要見面的話,總得有聯絡的地點電話。
我怎麼辦?
問:小姐貴姓?
聽得她說道:「天氣正在熱起來了。」
有蟬聲,有茉莉花香,她說得不錯。
「夏天會不會出去?」她問。
我立刻清清喉嚨,難得她肯與我攀談,「你指旅行?」
「是呀。」
「不去了。」我說:「有短假的話,或許會在家睡個夠,幾個洲都跑膩掉,除非為公事出門,否則聽見長途飛機四個字都打冷顫。」
她笑。
一切動作是這麼自然與完美。
「你呢?」我問。
「你說得很對,哪裡都不如家好。」
我喃喃說,「連獅身人面像都爬過四次,乘過莫斯科的地下鐵,同象牙海岸的土人賭過錢,真的還是家好。」
她還是客氣的笑。
忽然我又自覺幼稚,為什麼忙不迭把自己的觀感經驗告訴她?
她喝完手中的飲料,要進更衣室。
我站起來,「我不知道你是誰,」她說:「我姓梁,」「梁小姐——」
「梁太太,」她改正我,「我做梁太太有八年了,沒想到還有榮幸被認為是小姐。」又笑。
我張大嘴。
「再見。」她翩然而去。
已經結婚了。結了有這些年。年齡恐怕近三十。跟我的擇偶標準沒有一點點相似。
但她能令我張大嘴似傻瓜似站在這裡,這又是什麼道理?
由此可見,理論是一套,實踐又是一套。
我追到更衣室附近,拉住管理員問適才那位女子是什麼人。
他們很詫異,「那是梁實湘夫人。」
我深呼吸一下,那麼她是這間會所的老闆娘。
真沒想到是她,這麼年輕漂亮,而且和藹可親。
完了。
我踢起一塊石子,飛出去老遠。
還想什麼,啥子機會也沒有。
回到家中,大二姐夫在沙發上累得東倒西歪,二位寶貝姐姐卻還在高談闊論……
她們會惡有惡報的。
很多太太在丈夫把她們甩掉的時候才如晴天霹靂,怨天尤人怪蒼生,當有機會的時候,卻如此糟塌夫妻關係。
我搖頭浩嘆。
還是話歸正題,繼續努力尋找我的伴侶。
更加努力的到書展,音樂會,研討會去。
有沒有發覺一件事?越醜的女孩越是故意標出氣質。通常都是瘦小身裁,黃黑麵孔,有點營養不良,沒有什麼笑容,因怕人瞧她不起,預先眼高於頂,整個人如受驚的流浪貓,弓著背,豎著毛,永遠戰鬥格,肌肉僵硬,不能鬆弛。
這一類女孩愛背布袋,穿改良唐裝,在大會堂劇院兜來兜去。
當然不會看中她們。
我的女友……一定要長得美。
說我幼稚好了,太強烈的內在美,與我無緣,我吃不消。
大抵男性都這麼想,所以有艷色天下重這句話。
還在尋尋覓覓。
對於大堆頭聚會,已經不感興趣,又不敢不去,怕走了好機會。
越來越乏味。
家人從不在這種事上插手。「小弟經濟猶未獨立,急什麼」,他們說完一次又一次,聽多了,我奉之為金科玉律,他們怕萬一我帶了小女朋友到家來說要結婚,嚇壞人,況且現今遲婚是風氣。
父母對我是好得不能再好:津貼,補助,什麼都做齊,但對別人的女兒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