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了。”
我點點頭:“爸爸的事兒我已經告訴她了。”
媽媽默了默,有些猶豫地問:“那她什麼反應?”
“沒什麼反應。我們商量好了,省吃儉用,給爸爸治病,少讓他操心。”
“我不是問你這個,家裡有積蓄,你爸爸治病的事情不用你們小孩子操心。”媽媽頓了頓,“我想問的是你們兩個的事兒,你們現在工作都落實了,年齡也夠,是不是該考慮結婚了?”
這個世界上,永遠有一些事情,哪怕你做了萬全的準備,事到臨頭,仍然陣腳全失。
何況我,自以為,永遠還遠。
像有螞蟻窩在心口處突然炸開,抱頭鼠竄的螞蟻迅速隨著奔流的血液侵入各個臟器,躁動、慌亂和痛癢沒頂而來。我聽到自己哆嗦的聲音,“可是……我們……才……才二十出頭啊。”
“在農村十□□都當爸媽了,你二十三,林慄二十二,不是挺好嗎?”
“可是……可是……不一定非要結婚啊。”
“更新,”媽媽關了火走到我面前,牢牢鎖住我的視線,眼神堅決,語氣沉痛:“你們可以等,十年八年都可以,可是你爸爸,他等不了。他心心念唸的就是看到你成家立業,你已經有了穩定的工作,又有了合適的女朋友,我們可以自食其力,不會成為你們的負擔,這種情況下讓你們結婚,很難嗎?”
我只覺大腦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有力的反擊。內心深處最真實的理由,此時根本無法說出口。
一步錯,步步錯,滿盤輸。
媽媽的口氣軟了下來:“兒子,我看得出來,林慄很喜歡你。這件事情我和你爸爸不好開口,你問問她,這個時候,願不願意嫁到我們家來?”
我茫然地回視她,眼前的一切卻漸漸模糊。只胸口的疼痛越來越尖銳,似有利刃,一刀刀隔開混沌的記憶,把血肉淋漓的過往毫無遺漏地鋪陳在眼前。
一眼萬年
西竹
2006年,有個改變自董永和七仙女傳說的電視劇風靡一時,叫《天外飛仙》。那首膾炙人口的片尾曲傳唱大街小巷,叫《一眼萬年》。
我在跟著哼熟了旋律之後才突然發現,這首歌居然起了一個這麼奇特的名字,一眼,萬年。
從小累積的常識告訴我們,正常物種的視力極限也就是傳說中的千里眼了吧!這樣說來,只是一眼,如何逾越萬年?
明知是虛指的一個用法,我卻咬著手指頭琢磨了很久。彼時的我經歷了三場暗戀的洗禮,自以為對感情體會甚深,卻無法參透這四個字的玄機。直到後來。
2009年的十月份,舅舅去世,我在學校北門外的小街偶遇袁更新,目光交匯的剎那,我們都微微笑著。我第一次知道,即使沒有語言,一個眼神也可以翻越傷痕蔓生的溝壑,潤物無聲,溫暖人心。
那次以後,我們又很久沒有再見。那年的冬天很冷,十一月份和十二月份,一起考研的幾個同學聯合向院裡申請了主樓十九層一個閒置的教室,作為考研複習的根據地。
那是一段彌足珍貴的回憶。平日裡接觸不多的同學,在朝夕相處中結下了革命情誼。主樓到晚上十點便會關門,我們會接著轉戰到附近的二號樓。聖誕節的晚上,班裡一個女孩提前離開,在二號樓旁的小松樹下埋了幾張字條,囑咐每個人到時取來看。
大雪紛飛,彼時一群裹得像熊寶寶的大人,像小時候歡歡喜喜去領壓歲錢的小孩兒,興致盎然地扒開泥土取出紙條來看。我還記得,給我的那張紙條上寫著:願可愛的西竹,成為一名翻譯官。
大家相互支援,相互打氣,隆隆冬日裡,我們的小教室暖意融融。這樣的溫暖只限於心理上的,教室的空調在我們搬進去的第二天糾出了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