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這裡邊咋變得亂哄哄的?咋沒人喊‘萬歲’了?姓白的,是——是不是你丫,破——啊就破壞了這寶貝的‘磁場’啦?”
我說:“小哥們兒,這就對啦。如果聽不著它喊‘萬歲’了,我看你這病還能治。如果你跳著腳地非說‘聽見’了,這個直上直下的破瓷瓶子它就是在沒完沒了地喊‘吾皇萬歲——萬萬歲’呢,那我就只好勸你到精神病醫院去住幾天了。您得的病叫‘幻聽’,屬於‘精神分裂症’的範疇,我可真不想嚇唬你啊,你是咱兄弟,我能見死不救嗎?”
麻稈兒一屁股坐到了馬桶上,一時間沒詞兒了,但他卻用極不友好的眼神看著我,那眼睛裡,照例閃著“綠光”。我趕緊對他媳婦說:“麻稈兒家的,咱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去?仨人擠在這麼小的茅房裡,叫什麼事兒呀?”
我們重新在麻稈兒家不大的客廳裡落座,麻稈兒一根接一根地抽菸,他的嘴唇在顫抖,夾著煙的手指也在哆嗦,一遍遍地念叨著:“不對!買的時候我確實聽見過它喊‘萬歲’呀?而且不是我一個人聽見過。當時那個賣家說了,天壇不是有個‘迴音壁’嗎?跟這玩意兒是一個道理,而且是一個朝代的。嘿——今兒個怎麼您一來這它就‘啞巴’了?真是他媽邪了門兒啦!”
三、有一個美麗的傳說,精巧的瓷器會“唱歌”(8)
麻稈兒的老婆用蓋碗給我沏了杯熱茶,小心翼翼地放到我的面前,喃喃地說:“他大哥呀,這回我們家可是慘透嘍,您想呀,這麼多年來麻稈兒沒什麼正經事由兒,一下子我們就扔出去六萬塊錢,今後的日子可咋過呀?您不是說‘不能見死不救’嗎?費心幫著我們想想轍,您找個買主幫我們給賣出去得了,夠本錢就行,剩下的都歸您,您看怎麼樣?……”
我說:“大妹子啊,這可是太難啦!這比您逼著你哥哥我,一個大老爺們懷孕,而且還得生出個龍鳳胎還要難呀!您買下了這麼個會‘叫喚’的‘寶瓶’不犯法,可我要是明知道它是大瞎活兒,再設個套兒去騙別人,那我可就是犯法啦。說起來你們倆可是真冤哪,冤得都離譜!”
“怎麼叫‘離譜’?”麻稈兒看來還是不太服氣。
我心想既然來了,就耐著性子勸勸他們吧。我點上根菸,慢慢說來:
唉——想開點吧,要我說你們這也叫“不冤不樂”。其“冤”是冤在您花了六萬塊錢,壓根兒就不是奔著瓷器來的,說實在的您哪怕買了件“高仿”都成,擺著、看著它多少也能“養眼”不是?而你買來的是一個“相聲段子”外加一種幻覺。這麼算來,六萬塊錢,嘿——冤到姥姥家去了。但要是說“樂”呢?也不是一點兒都沒有,您不是每天夜深人靜的時候還能“聽見”幾百年前的文武百官在你們家的茅房裡“山呼萬歲”嗎?難得有份對皇上的“誠心”,這可不是是個人就能“享受”得了的。比如我吧,我就沒這“福氣”,沒這“靈性”!沒轍——誰讓我從骨子裡就是俗人一個呢。
照說我今天是真不應該這麼狠心一下子就把您這個“膿包”給擠破了,應該讓你再多“樂和”幾天,這樣您買的這個“寶貝”的“價效比”就體現出來了。可我是真害怕你把“魂兒”丟進這個瓷瓶子裡出不來,哪天真抱著它奔“拍賣會”去了,哭著喊著要當“國寶”上拍,結果一腳丫子讓人家給踹出來,那時候您的刺激可就受大啦。
麻稈兒咬著後槽牙狠狠地說:“你是變著法兒的,罵人不帶髒字兒地損我呀,這是在‘救’我呢嗎?您這是一刀一刀戳我的心,乾脆把我給活剮了吧,咱倆有什麼深仇大恨?!”
我說:“咱倆當然沒仇,可我跟這種騙局有仇,我以前也上過類似的當。所以今天我是想讓你‘長痛不如短痛’。我承認您這會兒‘心了不合’(北京俗語:心裡難受),現在就讓你‘疼’一下,往後咱就‘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