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芭拉悄聲說:“那個……”
“噓!”
邁爾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叫她安靜。他自己也因為那低俗又一點也不好笑的廣告效果岔了神。他二度抬起手敲門。“誰?”一個沉靜的聲音遲疑了一下才問。是費伊的聲音沒錯。她沒事。
轉動門把前,邁爾斯動也不動地發愣一兩秒,眼角餘光瞄著牆下移動的影子。門沒鎖,他徑自開了門。
費伊·瑟彤,仍穿著那件鴿灰色洋裝和斜紋軟呢外套,站在五斗櫃前方懷疑地張望。她的表情很沉靜,但卻很冷漠,直到她看見來者是邁爾斯,才開始啜泣。
雖然窗簾緊閉,但燈是亮的,房間裡的每個小地方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吊在五斗櫃上方光度微弱的燈泡讓他看清臥房內破舊的傢俱,褪色的桌布和磨損的地毯。一隻漆成黑色,約旅行皮箱一半大小的沉重錫盒才剛從床下拖出來,蓋子沒蓋緊,小掛鎖還懸在搭扣上。
費伊聲音尖銳地說:“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一路跟著你!有人要我跟著你!因為你現在有危險!是——”
邁爾斯朝屋內跨了兩步。
“我被你嚇到了,”費伊說,剋制著自己,一隻手壓在心口。他曾經看過她做這個動作。她微笑,“我沒有料到——畢竟——”她很快接著說,“跟你一起來的這位是?”
“這位是摩爾小姐——吉米·摩爾的妹妹。她非常想要見你。她……”
邁爾斯看著五斗櫃上方,眼前的一切彷彿瞬間凍結。
他看到一隻黑色皮革公事包,裡面滿到快要爆開。揹帶已經鬆弛,翻蓋一半揭開。這隻舊公事包應該曾經屬於什麼人。公事包旁邊放著一大疊平整的鈔票,最上方的第一張是面額20鎊。這些鈔票本來應該是白色,現在又幹又髒,沾著斑駁的棕色鏽痕。
費伊循著邁爾斯的眼光望過去,原本蒼白的臉變得更加蒼白。她沒有辦法呼吸。
“沒錯!”她索性告訴他,“那是血跡。布魯克先生的血。就是那時沾到的!”
“天哪,費伊!”
“我不該來的,”芭芭拉的聲音激動但保持鎮定。“我原本不打算來的,是邁爾斯……”
“請進屋裡來,”費伊輕聲說,藍眼珠不斷地轉著,彷彿害怕迎視他的目光,“關上門。”
她完全絕望了,也或許很接近絕望,於是內心激動,無法平靜。邁爾斯覺得頭在暈眩。他小心翼翼關上門,花了幾秒鐘讓腦子正常運轉。他輕輕把手放在芭芭拉肩上,芭芭拉這時才意識到要進入屋內。他環顧臥室,悶熱的空氣讓他產生窒息感。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
“你沒有罪!”他以極度的理性說。用邏輯說服費伊,讓她知道自己的無辜,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這……你聽我說!”
“說什麼?”
五斗櫃旁邊有張陳舊的扶手椅,椅背及扶手的織錦都已磨損,費伊跌坐在椅子中,肩膀下垂無力。雖然表情維持不變,淚水卻不知不覺流了滿臉。他從來沒看過她哭,對他來說這比任何事都糟。
“我們現在知道了,”邁爾斯呆滯地說,“你沒有罪。我聽到……我才剛聽到……我跟你說!……那些試圖抹黑你的傳聞,都是哈利·布魯克蓄意捏造的——”
費伊很快地抬起頭。
“所以你知道了,”她問。
“還有——”他忽然意識到什麼,站直身子用手指著她——“你知道這些都是哈利·布魯克蓄意捏造的!你從頭到尾都知道!”
比閃爍的光還更令人緊張不安,他的指控是事實。
“這就是為什麼昨晚當我問到你後來是否嫁給了哈利·布魯克時,你會歇斯底里地笑了起來。這就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