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的姨娘去的早,出身也不過是個寒家女,沒什麼出奇,也沒見多得侯爺寵愛,偏生這陳九卻是極得侯爺寵愛的,從小兒愛若掌珠,嬌養的比陳四陳七這樣正經的嫡女還強,任有什麼事,有什麼好東西,侯爺也是先顧著陳九,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雖說是幼女,可到底是庶女,又無母親扶持,誰家也沒見過這樣莫名其妙的事兒。
陳七與陳九年歲差的不多,小時候也曾不服氣,仗著自己嫡女的身份要收拾陳九,結果被陳九撓了幾回不說,回頭還被侯爺罰了戒尺,楊夫人也護不住她。
幾回下來,陳四陳七和這個九妹都十分的不對付。
去年年中,也不知侯爺怎麼說動了宮裡,竟由宮裡下旨賜婚,嫁給了一等護國將軍卓遠山。雖說雙方地位都不甚高,可驚動宮中下旨賜婚,還引得帝都議論了好一圈兒。
陳九依然是一身鮮紅的衣裙,進門來給楊夫人行了禮,看見陳氏便歡喜的笑道:“大姐姐也在這裡呢,小璐呢?我猜著她來了,找了一圈兒竟然不見人。”
陳九與周寶璐最意氣相投,回孃家來第一件事就是找周寶璐。
陳氏一向不喜歡這個小妹妹,她出嫁的時候,這個最小的妹妹才滿週歲,其實並不熟悉,只是平日裡回孃家來聽人挑唆的多了,便也覺得她性子太張揚,毫無淑女的貞靜,有時候她覺得周寶璐養成現在這個脾氣,多半也有陳九的挑唆,自然越發不喜她,見陳九問她,便淡淡說:“我也不知道,許是去和來府裡的小姐們說話去了吧?”
“哪有人呢!”陳九說:“我去小姐們坐著的院子找了一圈兒了,也不知道她哪裡去了。居然不來找我玩,虧得我得了好東西,還巴巴兒的給她留著!”
陳七有點按捺不住,忍不住道:“九妹得了什麼好東西,只惦記著璐姐兒,怎麼也不給咱們瞧瞧?我瞧著,幸而大姐姐回來了,璐姐兒現有大姐姐管束,她倒比先前好了些,這會子九妹在這裡,倒是別叫她過來,反是好些。”
這話還真說到了陳氏的心坎上,只覺得果真是這樣子,自己的璐兒就是被這個沒規矩的小妹妹給挑唆壞的。
陳九笑起來明眸皓齒,美豔不可方物,說出來的話卻一點兒也不那麼好相與:“我給璐姐兒留的東西,七姐這就惦記上了?還生怕小璐過來,便是小璐不過來,這東西我也不會給七姐的,七姐也不用找我要了。我還不明白呢,七姐嫁了這樣富貴的人家,什麼東西沒有,怎麼倒還念著我們這一點兒東西?”
陳九說話從來就是這樣半點兒不給臉面,別人說不出的她都說的出來,息事寧人四個字她似乎就不認識似的。
陳七道行不夠,對著這個口齒伶俐的小妹,臉都氣青了,陳九嘴角最是利落,還沒等陳七組織好語言,噼裡啪啦就說:“七姐不是嫁到東望侯家做了掌家少奶奶麼?東望侯家大業大,庫裡堆著金山銀山,十幾位公子小姐,二三十位小公子小小姐,開個飯都坐三四張大桌子,更別說在外頭捧戲子買古董,養七八個外室,見天的買姨娘進府,單看這份烈火烹油的勁兒,得是多大一份家業呢。七姐手指縫裡漏的就夠咱們吃用一輩子了,還念著我這一點兒小東西!再就不說東望侯家了,就是母親的私房也不少,莫非七姐沒有不成?出嫁的時候,嫁妝也七八十抬,還都是要緊東西,可沒有那些中看不中用,死沉死沉的瓷器木頭什麼的。哎喲說起這個來,我又忍不住要笑出聲了,我見過嫁妝上有一抬是陪嫁的什麼根雕,莫名其妙半人高一個樹根子,七姐見過麼?”
這話不止把陳七氣的發抖,連陳四和楊夫人的臉都青了,只有陳氏無所覺,陳九妙目掃了一圈,暗道這群蠢貨,也懶得留下來和她們吵架,趁幾人都氣怔了,沒有組織起有效的反擊,轉身揚長而去:“我去找找小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