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說完,她“哎呦”一聲,雙手捂住下腹,彎下腰,說不下去。
錦霓冷冷,不知道她又要做什麼,只是心裡加倍小心起來,心道這後宮的女子,果然一個個吃飽了沒事做。
劉美人的丫頭趕緊攙起她,方才那個捱打的,更是忿忿道:“你好大的膽子!我家主子可是懷有龍胎,若是動了胎氣,你吃不了兜著走!”
好似驚雷乍起,錦霓眉一挑,龍胎?羋閒鶴的孩子?
呵,原來他都有妃子懷孕了,他要當爹了?
冷笑一聲,她站起身,懶懶道:“既然都要當孃的人了,還是小心點吧,莫要帶著你那顆龍珠子到處跑,小心紮了某些人的眼……”
說罷,她便一手掩口,打了個哈欠,起身回房。
香扇覷了那主僕三人一眼,心裡總是咯著不舒服,抬腳跟上。
——
自從上次巫師作法,錦霓得以清醒後,羋閒鶴便愈加信奉起這宗教巫術,經那巫師卜算,說是宮殿重修,原本的戾氣便要儘早驅除,便定在今夜驅邪。
夜色初染,殿前栽種的玉蘭花輕吐芬芳,微風陣陣,那繚繞的香氣便傳進殿裡,和薰香混雜,叫人心神安寧。
錦霓立在整面的檀木銅鏡前,一襲合身的杏色雲紋輕紗宮裝,下著粉霞藕絲綃紗裙,長髮挽起,梳成迎春飛髻,斜插一隻金絲步搖,三串赤色珠子叮噹作響,依次是石榴石、芙蓉石、碧桃石。
她多日未曾出去走走,整日便是睡覺看書,臉色異常蒼白,多虧了那薔薇色的胭脂上妝,用來遮掩憔悴。
香扇替她罩上抽絲的同色披風,低聲笑道:“我家主子可真是風華絕代,您看那劉美人的臉子,臨走時甩得那叫一個長……”
後宮女子個個心思玲瓏,這劉美人倒是有些莽撞沉不住氣,錦霓眼波一動,只覺得有些沒來由的頭疼。
倒是那據說聖寵不衰的貴妃娘娘,真的是頗有大將風姿,忍到現在,她不免對那胡貴妃高看一眼,心道是狠角色。
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滴銅更漏,按說,這時間,羋閒鶴該到了。
一想到羋閒鶴,錦霓便不免有些隱隱的胸悶難擋——
不是不在乎麼,為何,聽見別的女人,懷著他的孩子,她卻這般難受,酸氣沸騰,好似在吃醋一般。
手中無意識地絞著那絲帕,她靜不下來,只得踏著鞋,走來走去,香扇雖不說,也跟著煩躁莫名,不時地向門的方向張望。
忽然,小太監連滾帶爬地翻進來,臉上都是汗,大眼睛裡都是驚懼,跌跌撞撞進得門來,見到錦霓,噗通就跪。
“主子!主子!皇上宣您去萱香閣,劉美人,劉美人小產了!”
主僕二人相視一眼,都是驚訝。
那小太監一抹臉,結結巴巴道:“劉美人說,今天、今天到了蓮浣宮,喝了杯茶,這不晚上剛一掌燈,就腹痛難忍,叫、叫來太醫一看,說是……說是……保不住了……”
這算是,宮鬥麼?
錦霓狐疑地向那萱香閣的方向望去,拿龍種來打壓自己,這劉美人,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見小太監呆愣愣地伏在地上,香扇率先反應過來,出聲訓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前面帶路?!”
錦霓嘴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等著看這一場鬧劇,該如何收場。
她絲毫不在乎那劉美人胡貴妃,她倒是好奇,羋閒鶴會有怎樣的態度——
若真是龍種,她這次真的如他所說,“殺”了他的兒子!
裙裾旖旎,香扇無聲地跟在身後,小碎步跟著,小太監在前面打著燈籠,弓腰引路。
錦霓的目光,直直凝視著黑寂無邊的蒼茫暗夜,彎彎曲曲的遊廊兩側,宮燈懸掛,隨風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