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上一覺,她就可以不用去想那些紛紛擾擾,可待她熄了燈後愁眉輕鎖著躺到床上,卻是一夜輾轉難眠。
翌日,憋了一晚上的銀婆婆急不可待地敲開了慕朝棲的房門,想要問一問昨個兒究竟發生了什麼,卻不料屋裡已是人去樓空。
慕朝棲悄無聲息地離了宅邸,獨自出了小鎮,到就近的一座城裡尋了個大夫。
她不敢讓婆婆替她把脈,因為她覺得以婆婆的性子,十有八(和諧)九會叫她打掉腹中的胎兒。
她做不到。
孩子雖然是畢無莊留下的,但終究也是她的骨肉。
那老人家有一句話說得沒錯,不管上一代的恩怨有多深,孩子都是無辜的。
既然一條小生命已經降臨,她又怎麼忍心親手將之扼殺?
然而令慕朝棲萬萬沒想料到的是,醫館裡的大夫在凝神替她診了脈後,竟然說她並未懷有身孕。
一瞬間,目瞪口呆的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但是反覆確認後,她不得不承認,大夫沒有說謊。
換言之,是那老頭兒騙了她?!
慕朝棲登時驚怒交集,恨不能把那個半不正經的老傢伙揪回來厲聲質問一通。
不過冷靜下來之後,她倒也明白了對方如此作為的原因。
想來,是為了勸服她莫要再動用神契之力吧。
想通了對方誆騙她的目的後,她這心裡倒是稍稍平靜了一些。
可是,得了空想起原來自己並未懷孕的事實,她的心情又難免複雜起來。
她情不自禁地撫上空空如也的小腹,一下子竟說不清,自己是該覺得慶幸,還是該感到失落。
漫無目標地牽著馬兒,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走了一會兒,她終是長長地嘆息一聲,重新騎到了馬背上。
眼下,她並沒有太多的心力去糾結於這段小小的插曲——只緣不論她是否有了畢無莊的骨血,那個最大的難題都仍舊擺在她的面前。
別說是慕朝棲本人了,饒是後來聽說了來龍去脈的銀婆婆,也深感棘手。
直覺告訴她,那個年長她二十有餘的老東西並非危言聳聽。一來,他沒必要害她們;二來,這些年他從來都是幫著她的,未嘗存過一絲惡意。
她甚至能夠依稀感覺到,那個老傢伙的身份著實不簡單。
根據慕朝棲所提供的情報,她已能隱隱地猜到,興許他是凌駕在華夏七國乃至輔國、弼國之外的高人,諳熟天機,通曉神諭,長期隱匿在芸芸眾生之中,卻只在神契出世以後現身,以起到某些關鍵性的作用。
只是,他這一回所道出的秘事,實在是叫人措手不及。
就在兩人皆是緘默不語的時候,坐在主位上的慕朝棲忽然幽幽地對老嫗說:“婆婆,朝棲已經想好了,仇,我們還是要保,輔國的江山,我們也還是得要回來……但是在那之後,還請婆婆莫要留情,殺了朝棲,以絕後患。”
話音未落,銀婆婆已是大驚失色。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不假思索地詰問著,銀婆婆瞪圓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面無漣漪的女子,“我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去死?!”
誠然,儘管她比朝棲更盼著能夠早日復仇成功、匡復河山,但她絕不容許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犧牲女子的基礎上!
“現在我們都不知道那個老頭說的話是真是假,你就要為了一件沒有證實的事情選擇去死?!”
“婆婆若是當真懷疑,就不會同朝棲一樣陷入兩難。”豈料年輕的女子聽罷此言,竟是不緊不慢地抬眼注目於她,同時毫不避諱地點破了這一真相。
是以,銀婆婆頓時無言以對。
這孩子,已經看透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已在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