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討?小兒足以了!靖王自請命帶兵去北境,眾卿家還有何異議啊?”
“嗯……?”
在皇帝刻意拖長的聲調中,只要不是聽不懂人話的傻子,哪裡還能不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況且這些朝臣多是才思敏捷行事圓滑之輩。立即有人改口奉承皇帝,討君主的歡心。
“陛下說的是,北漠區區蠻族,倘若鎮北侯爺親去,豈不是太抬舉他們了!靖王殿下弓馬嫻熟,文才武略,年少領兵之時便出類拔萃,曾被眾位名將交口稱讚,青沙河一戰更是令人拍案叫絕!靖王殿下出馬,必定能震懾北漠,揚我國威!”
“臣舉薦靖王殿下!”
“臣附議!”
……
朝堂裡的風向轉了,老皇帝通體舒泰,手指輕敲龍椅扶手,笑容和藹地堪比老壽星。
太子默默地看著偏心的父親,眼神晦暗不明。
鎮北侯爺仍舊微闔著眼簾,這場鬧劇似乎沒有對他造成一丁點兒的影響。
先前第一個舉薦鎮北侯爺的老大臣看向老神在在的同僚和志得意滿的陛下,眼中滿是失望,不禁微微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拍板的時刻,忽然又聽到一把響亮的聲音。衝動、毛躁,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勁兒!
“臣楊延,願意為主分憂,自請去北漠平亂!”
鎮北侯爺驀然睜開眼睛,細長的鳳眼如電,狠狠射到兒子那裡!
高大的青年滿眼隱忍的怒火,面龐上滿是堅毅的信念。
……
夜晚,鎮北侯府。
陳設簡樸而高雅的廳堂摒退眾人。只餘鎮北侯父子二人。
門外,守衛森嚴。
屋內,楊延垂首跪立,毫無悔意;鎮北侯爺坐在太師椅上,眼神陰冷。
氣氛壓抑極了。
楊延的膝蓋漸漸痠痛起來。他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紈絝,從小做錯事情以後,抄書罰跪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鎮北侯爺是個鐵血父親,當他親兒子少不了受罪。
只是習慣並不能減少痛苦。
父親已經讓他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跪了半個多時辰了。
可是楊延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壓抑的氛圍中,楊延覺得心中的煩躁怒火正在滋生。
“你知道哪裡做錯了嗎?”
鎮北侯爺終於開口。
楊延硬邦邦道:“孩兒不知哪裡做錯!”
就算被父親打死他也認了,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皮糙肉厚不怕打。
奇怪的是,一向一言不和二話不說就開打的父親在聽到這個找死的回答之後,竟沒有立刻動手。只是皺緊了眉頭,彷彿很不理解似的:“你長這麼大了,腦子究竟在想什麼?”
楊延的臉立刻漲紅了。父親的語氣就好似在說:“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傻蛋?”
就算他皮糙肉厚年紀大了,也還是要臉滴罷!
楊延忍怒沒忍住,一時脫口而出:“父親您豈能覺得事不關己?!”
鎮北侯爺寒了臉,挑起眉。
楊延一生氣就豁出去了,道:“父親,恕兒子直說了!北境乃是我們鎮北侯府立家之本,楊家列祖列宗為了守衛北境安寧,死傷不知凡幾!現在北境有危,楊家豈可脫身事外?!就算……就算帝皇體恤(睜眼說瞎話),咱們也應該力爭前去北境啊,自己家的事情憑什麼讓靖王(一個外人!!)……”
“祖父大人才仙逝多少年,當年他老人家可是在北境駐守四十餘年,他老人家花費了那麼多心血才保得北境平安,要是知道如今……”
楊延不再說了,眼神滿滿地指責父親,言未盡之意昭然若雪。
他是真不明白,父親明明對祖父很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