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出此時這個女人的狀態:你說她傷心嗎,她看上去好象還糊達達的,就象一個隱藏在兒童本性裡的不在乎不明白無所謂;可你說她不傷心吧,她那種憨憨的心事重重樣兒,又讓人心疼。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走,”
“明天,”
小五點點頭,
“我想寫封信給何必,能傳到他手上嗎?”
雅齊愣了下,“可以,”其實,他也很好奇這個女人這種時刻下會寫什麼給何必,痛罵?哭訴?離婚?
事實證明,福五的腦袋也是非常態下可想的,她說要寫信提筆就寫,這人就是靠筆桿子吃飯的,能寫!
雅齊實在想看,他走向福五身旁,還在想,要是她要求我回避我馬上離開。不過,福五寫得很認真,或者,她不在乎有人看。
她的漢字寫地不漂亮,卻也每筆一筆一畫,絲毫不見連筆,總之,學生字。全文如下:
何必:
三件事你必須回答我,一,家裡的備用鑰匙放在哪裡;二,存摺密碼;三,離婚否。
另外,阿里斯托芬說,瞧見另一半就犯魔怔是常態;跟另一半結合之後才發現不夠嚴絲合縫也是常態;因為不嚴絲合縫而分開是常態;再分開時象被劈開一樣痛苦也是常態;為了不痛苦而不敢分開還是常態;採用修修補補的手段,試圖實現後天的嚴絲合縫更是常態。
以上哲理,你我共勉。
福五。
她工整地疊好信,然後在抽屜裡拿出信封裝好就遞給雅齊了,“謝謝。你估計我什麼時候能得到回信?”
雅齊啞然。
這個女人果真草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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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的人,少言語,舉手投足都是美。男人靜,必能安邦定國;女人靜,必能宜其室家。雅齊是個喜靜的人,他這多年跟何必在一起,絕不是因為何必其它的孽,何必大多數時間非常靜,他一雙沉美如水的眸子只會讓別人不安分不安靜,他的世界靜止如幽蘭,這是何必一方面的魅力吧,也許,其它人願意這麼多年圍繞在他身邊是因為他其它更耀眼的氣質,可雅齊喜歡的就是他的靜,那種靜的靈氣,雅齊在第二個人身上找不到。
這個女人也靜,靜的氣質卻與何必完全相反,何必的靜顯地那樣靈動灼人,而她————靜地這樣憨直草莽。
她沒有接到何必的回信,你告訴她“你會收到的”,這樣明顯敷衍的話語,她卻慎重非常地點頭,不流露絲毫洩氣。
天氣原因,在機場滯留,她一個人能把機場商店從頭到尾看一遍,把每一個金屬大象,每一盒香料,每一串項鍊,每一條絲巾,都拿到手上,看它、觸它、嗅它、感覺它,好象就是這樣,時間怎麼流都可以,任何一個時刻,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安身立命的好時刻,好地方。
這是雅齊的專機,機上自然都是雅齊個人愛好,書籍亦如此。雅齊發現她很喜歡那本《自畫像》。
《自畫像》是本薄薄的冊子,上面只是各種人物的自畫像,除畫像下的姓名沒有任何文字。她一面一面地翻看,有時,會盯著一張畫像看好久好久,有時溫暖一笑,有時,眼眶盈滿憂傷。
“你最喜歡誰的自畫像,”雅齊問她,
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翻到前幾張,雅齊一看,是凡高。
“不美,不神采奕奕,”她自己嘀咕,
“那你還喜歡他?”
“就喜歡。”這話多少說地有些稚氣。不再說話,她又盯著這副畫像好久好久。
其實,雅齊最喜歡的也是這副,畫像裡的凡高有那麼瘋狂那麼絕世的孤單,眼神是正宗的絕望與無奈,還有一隻耳朵的他,臉上佈滿了剛長出的鬍鬚,火在眼裡燃燒著————聯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