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麼?”
希盾長嘆一聲,語氣緩和了下來,問道:“你喜歡須沙麼?”阿曼達嘆道:“很喜歡。我今日看到他,就好像看見了年輕時候的你。”希盾低聲道:“阿曼達!”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兩人四目交匯,幾十年的風雲在臉上急劇翻滾著,心底深處最軟柔的草地忽然沐浴到一陣和風細雨,細細的嫩芽冒了出來,一片翠綠中片幻化出奔騰的駿馬、快樂的年青男女。原來歲月並沒有抹平記憶,那些往事一直還留在原地。
希盾喃喃道:“阿曼達,這二十多年來,我無時不刻不在想念你。”俯下頭,朝阿曼達嘴唇吻去。阿曼達身上大氅滑落,她陡然驚醒過來,急忙推開希盾,道:“陛下,正如我所言,桑紫是須沙王子的母親,請你多為他考慮。”撿起大氅重新披好,匆匆開門走了出去。
希盾望著她的身影瞬息沒入黑暗中,忽然感到一絲倦意,坐到椅子中,閉目眯了一會兒,忽感到有陰風穿堂入室,驀然張大了眼睛。
幾乎就在同時,外面的夜空中響起了一聲霹靂。那聲音不但巨大,而且帶著陰慘的氣息,就連從來處變不驚的希盾也感到一陣莫名的驚悸。他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奔過去推開窗戶,卻見西邊的天空邊際不斷有紅光閃爍,映出黑黝黝的天空,仿若來自地獄的魔鬼的眼睛。
霹靂不但驚動了于闐國王希盾,也震撼樓蘭君臣百姓。此刻正是酷暑夏季,正是樓蘭一年中最喧鬧的季節。王都扜泥的夜市本來正如往常一樣,火樹銀花,亮如白晝,擠滿了本地人和外地人,蜂屯蟻聚,紛紛攘攘,熱鬧非凡。驀然空中一聲驚雷巨響,登時壓過了滿街的歡聲笑語,人們各自呆立住,不自覺地感到一陣戰慄,心跳加快。
漆黑的夜空更黑了,甚至呈現出一種死人的恐怖灰色來。片刻後,更多的炸雷滾滾而來,如波濤洶湧,從遙遠的天際投到扜泥的上空,擲到人們的頭頂。天幕壓得更低了,仿若伸手就能觸控到。一股狂風平地掠過,像張牙舞爪的怪獸,肆意席捲著全城,雞蛋大小的冰雹如豆子般傾天而降,無情地砸向地面的一切。人們在片刻的驚愕後,這才四下驚散,發瘋一般尋找遮蔽之處。他們互相沖撞著,擁擠著,踩踏著,尖叫聲、哭喊聲響成一片。
問天國王和阿曼達王后聞聲登上三間房的最高建築明光塔,居高臨下地俯瞰扜泥全城,既驚奇又畏懼地望著上天平空而降的災難。國王夫婦長久地不發一言,眉頭緊鎖,顯得心事重重。
天空又是一聲驚雷巨響。阿曼達終於失去了王后的冷靜和風度,攀住丈夫的手臂,顫抖問道:“難道……難道厄運真的要降臨到樓蘭頭上了了麼?”她似乎已經預見到命運的可怕變化,心裡惴惴不安,總覺得有比狂風冰雹更兇惡的命運衝著樓蘭而來,她和所有的子民人將無法逃避。
問天沒有回答,他強作鎮定的表情掩飾不住內心的緊張和焦慮,不由自主地抓緊了妻子的手腕……
全樓蘭最鎮定的人當屬傲文,他只在第一聲霹靂響時從床上驚起,隨即便又重新躺回床上。他有著自己濃厚彷徨的心事,並沒有因為當上王儲而高興起來。他想知道母親和希盾的往事,想知道她是不是因為太愛須沙才如此恨希盾,想知道芙蕖表妹為何忽然完全變了一個人,他想的太多,甚至根本想不起要去關心外面的雷聲和冰雹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陡然安靜了下來,他便歪頭沉沉睡去,直到侍衛進來床前稟告,說國王召他立即趕去書房。
傲文穿好衣服,望內宮而來,看到院中地上積滿了冰雹,足有一尺來厚,不覺露出驚奇之色。侍衛領他徑直進來書房,轉過屏風,遞過來一盞燈籠,指著牆上一道小門道:“這裡是禁地,屬下不敢擅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