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若有所思。寧無憂見她再無其他的話可問,便讓浣春退下。
他慢慢走到棺槨之前,低頭靜靜地看著雲真公主,沉靜的雙眸之內不見任何光芒,沉寂如一口枯井。
木梓衿走到他身旁,輕聲道:“王爺,讓我為公主驗屍吧。”
他放在棺槨邊緣之上的手微微一緊,緩緩移下來,輕輕地握住她的手。
或許只有在此時,在無人的時候,他才會稍稍放送沉重挺直的脊樑,露出無助傷神的模樣。可他依舊是楚王,依舊是寧無憂,所以萬千積壓的情緒,在心頭不過一瞬,便快速收斂平靜。
“驗吧,”他深深地看著她,“我就在這裡,看著你驗。”
她微微抿唇,艱澀又勉強地勾出一個笑容,取來了自己驗屍的工具。
那工具許久不用,一直用那箱子裝著。自提高警惕,以防身份洩露之後,寧無憂便將她那箱子改裝了一番,至少從外面看,根本就看不出是裝什麼東西的箱子。且用上了他書房之中獨有的九宮格密碼,需要箱子的主人才能開啟。
今日本就預料到,要為公主驗屍,所以便帶了。
熟悉的刀刃刀片以及剪子鑷子錐子錘子之類的工具出現在眼前,木梓衿心神一亮,豁然開朗。
她並沒有拿刀,而是拿出一塊乾淨的布,浸了醋,站在棺槨前,伸手進去,用浸了醋的布慢慢地擦拭雲真公主精緻的妝容。
貴為公主,便不能衣冠不整、面容難看的離去。府內的侍女用厚厚的脂粉與重彩,將雲真公主的臉化得鮮活明豔,嬌妍如沉睡的美人。若不是手下的觸感冰涼僵硬,她或許根本無法相信,那個天真爛漫的雲真公主,已經去世了。
精美的妝顏慢慢褪去,屬於死者的面板緩緩露了出來。
青黑、冰冷、僵硬,原本精美的五官微微扭曲。殷紅如櫻的唇,泛著詭異的黑色,唇眼周邊細薄的面板微微潰爛。
木梓衿戴上皮手套,輕輕地捏開雲真公主的唇,用銀針探入其中,發現口內有血,銀針發黑,有毒。
她與寧無憂無聲對視一眼。
而她的手微微顫抖,立刻移了一步,走到棺槨中央,輕輕地拉開雲真公主的衣衫。
寧無憂微微一愣,背過身去。
素白的衣衫褪去,木梓衿拉住衣衫的手微微的顫抖,最後一頓!
“王爺!”她驚愕惶恐地轉身,張了張唇,卻欲言又止。
“如何?”寧無憂擔憂地看著她,“怎麼了?”
她臉色蒼白,似拼命壓抑著內心的驚駭與狂瀾,閉了閉眼,才緩緩地說道:“雲真公主……似……懷有身孕。”
他怔愣地看著她,雙唇緊抿,呼吸也似乎猛然凝滯。
“梓衿,”他靜靜地看著她,“你確定嗎?”
她點頭,卻又遲疑,“雲真公主,雙腿之間有汙血滲出。”她走到棺槨之前,在他的注視之下,慢慢地掀開雲真公主腹部的衣衫,“她腹部微微隆起,因為我推斷,她腿間的血,或許是因為中毒之後,有流產之象。”
“可若是,她是生了某種怪病呢?”他眉頭緊蹙,“或許是中毒的原因呢?”
“王爺,你剛才也看見了公主中毒的跡象,你也知道,她所中何毒了吧?”她輕輕一嘆。
他抿唇沉默,側顏下頜緊繃,鋒利的線條峭楞冷峻,周身凜然僵硬,似滲著濃烈的殺意。
“《洗冤集錄》中記載,若婦人有胎孕,心下至肚臍,以手拍之,堅如鐵石,無即軟。”她輕聲說,“何況,雲真公主腹部隆起,似已有三四個月身孕的模樣。雖說屍體暴露的時間久了之後,也會因為體內腐敗氣體膨脹而導致腹部發漲鼓起,可不會堅硬如石。況且,要屍體體內腐敗氣體膨脹,至少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