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鳳儀,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楚鳳儀似也被這一跌而清醒了一些,她睜大了眼,漫天的血光中,竟隱隱能看清人的容顏了。她久久地凝視蕭逸的臉,然後慢慢開口:“你是蕭逸?”
蕭逸眼中一熱,幾乎落下淚來:“是,我是蕭逸。”
楚鳳儀微微笑了起來,縱然臉上已是血痕汙跡交錯,她笑的時候,依然有一種逼人的美麗:“你來找我了,是不是等得太久,等不到我,一著急,便來找我了?”
蕭逸心中一顫,手足冰冷:“鳳儀……”
楚鳳儀微笑如故,她再不掙扎,柔順地倒在他懷中:“我原是要找你的,可是他們都不讓,一直攔著我,你來找我也好,你將我帶了去吧。”
蕭逸只覺千百根鋼利直刺心頭,痛得想縱聲高呼,卻又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用顫抖的手,驚慌地抱緊楚鳳儀。
楚鳳儀原本柔順的身體,也順著他的手顫抖起來,她用受傷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是我害死你的,是我故意把那絕世高手的訊息透露出去,讓別人有機會可以暗中收為己用,我明明知道這會要你的命,可我還是這樣做了。”
蕭逸即不能說知道,也不能說不知道,即無法點頭,更無法搖頭,只覺整個胸膛,痛得都似要炸裂一般。
“我要殺你,蕭逸?你不放過若兒,我只得殺了你?我殺你的時候,也在殺我自己?蕭逸,你知不知道,從我下令把訊息透露出去開始,我每天都在用刀子一點點殺死我自己。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逼我到這個地步。”她在他懷中嘶喊,她在他臂彎裡哀呼。她受傷的手抓住他的胸襟拉扯,指甲斷裂,鮮血直流,卻渾然不覺。
“為了若兒,我殺了你,你死了,我怎能活下去。求求你,帶我去吧。”她終於痛哭出聲,在知道他死去的一刻,直到現在,真真正正哭出來,哭在他的懷中,溫熱的液體從她眼中流出,卻引來無數人的驚歎,令得無數人側目不忍視。
那火熱如心的液體,不是晶瑩的淚,而是鮮紅的血,為了他,她早已淚流乾,而今能流的,只有心頭血。
蕭逸面無人色,怔怔地伸指,輕輕拭過楚鳳儀的臉頰,輕輕抹上她眼角的血痕,然後把手收到眼前,望向那刺目的紅色,慘然一笑,一張口,那忍了又忍的一口心頭血,終於吐了出來,同樣吐在他自己的手上,他和她的血,迅速溶在一處,再也分不出彼此。
容若終於不能再看下去,不忍再坐視下去,快步走上來,抬手在楚鳳儀後腦輕輕一擊,楚鳳儀身子一晃,閉目暈了過去。
一連串“皇上”的驚呼之聲,在蕭逸之後,這個小兵裝束的皇帝突然冒出來,更大大刺激了在場一干臣子,而容若的行為,更讓大家幾乎以為,他是激憤之下,要把不守婦道的母親給殺了。
蕭逸眼神也充滿震怒:“你……”
“母后傷心過渡,以致於一時心神迷亂,再任由她這樣繼續下去,會對她的身心造成不可彌補的傷害。”容若在仁愛醫院當義工,見多精神幾近崩潰的病人,經驗豐富得很,坦然說“還有你,皇叔,你太過傷心焦慮,也會損害到身體的。”
蕭逸垂首凝望楚鳳儀失去知覺的臉,良久,才沉聲道:“皇上,我輸了。”
他閉了閉眼,然後在地上掙扎著起來。
他並沒有受重傷,要起身並不難,可是,即使在這個時候,他也不肯放開懷中所抱的人。
他在地上跪起身子,卻並沒有站起來,只是凝望容若,眼神流露深深的無奈與淒涼,然後伏拜下去,只是,這時他抱著楚鳳儀的手,依然沒有放開。
他一生都不曾這樣狼狽過,衣散發亂,滿身血跡,他卻在這時,當著所有的文臣武將,王室宗親,甚至他自己心腹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