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瑪已經驚愕了幾乎整整一天一夜,不但水米未盡,而且驚恐萬狀。
她清醒時,身處山間……周圍的景緻一個也不熟悉,也沒有人煙;而這些突然冒出來的人,穿著奇怪的衣服,手裡拿的是大刀!
不是鬼子,也不是本地軍民。
這是哪裡!
“你能講話嗎?”李麟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入伍多年還會對這受了驚嚇的少年起了憐憫之情。也許是小傢伙的眼,很像數年前夭折的小弟吧!小弟臨終前晶亮的大眼中對死亡的恐懼與對親人的留戀,讓他終生難以忘懷。
“……你講的是漢語啊……不是鬼子……”桑瑪喃喃道,“有喝的水嗎?”
李麟微笑了下,遞出自己的水囊和乾糧。
“小兄弟,你認識——”他的聲音頓了頓,因為發現對方前額上亂糟糟還染了血跡的頭髮!頭髮?不是漢人也不是滿人?怪不得長相偏異族,大概是藏人吧?連口音也非常奇怪,只能勉強猜出其中的意思來。“你認識路嗎?”
桑瑪狂吃狂喝了一通,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她皺了皺眉,小兄弟?她就這麼像男孩子?!然後她看見講話的人和他身邊那群人馬的樣子——
留辮子的男人!
這韃虜皇帝不是被推翻了幾十年了嗎?還是自己在做夢?
“你識得請東南西北方位嗎?”李麟不死心地又問了句。
桑瑪瞪了他許久,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即使沒有月光和星辰,她就是憑著氣味也能在大山裡找到北!
“那個是北邊,那個是東邊。你們迷路了?”
“是!我等奉檄要前往磨西面剿滅叛軍,晚晌剛過了瀘水。小兄弟可知道方向?”
磨西面?!
桑瑪在嘴裡用幾種方言讀了幾遍,大概知道他說的是哪個地區。藏區啥時候有了這麼古怪的漢文地名啊!
“你們過瀘水河多遠了?”
“……大概四十餘里。”具體的他也不知道。
“好象過頭了。”桑瑪啞著嗓子說。沒辦法,她又是傷痛又是飢渴的,沒死是運氣!
李麟一驚,回首召來親信的幾名千總,緊急商議。
桑瑪對講漢語的人比較親切,又聽著說是個奇怪名字的叛亂頭子,自然而然地就向著給她水和乾糧的人。這人跟老爹有些共同的氣質,都精幹中透著文雅。
“既然過了頭就殺個回馬槍嘛!要不和其他部隊換個法子合圍?”
跟著指揮一整個師團的老爹,她還是懂一些的。雖然這些人武器極端落後、穿的所謂軍服也笨拙可笑得很,但……現在到底是啥年代啊?
幾名軍官模樣的人齊齊向她看來。
“打仗不就是要搶在敵人前頭!難道你們還退回去啊?”
開玩笑!為了搶一點時間,要犧牲多少士兵的生命,這幫人是幹嗎的?還是要等皇帝什麼的下命令?
“小兄弟,你懂得不少。”李麟略微思索片刻,揮手讓原地休整計程車兵上馬。“你還是和我們一起走?”他打定主意,不能放這個來歷不明的孩子走,不管是奸細還是個好出身的貴族,哪怕綁了也要帶走!
“你供我吃啊!”雖然是個好主意。
“那是自然!”李麟咧嘴笑開。
哼!他笑起來可沒有老爹英俊!也比老爹看起來老一些!
“行啊!有多餘的馬嗎?”
她可是騎馬、趕馬的好手!還曾跟著前一任撫養她的老人走過千里的路緬甸運璞石!
李麟看了她半長不短的頭髮一眼……到底是哪一族人啊?要是真帶回去……這頭髮可是個大麻煩啊!
他招了招手,喚來一名親兵,“得了空給他剃頭。”
“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