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不要我了嗎,不要我了嗎,不要我了嗎……”聲音如魔音穿腦,從四面八方鑽入,我頭痛欲裂,心臟更像把刀在切割著。我身不由己伸出手去,要抓住他,卻怎麼也夠不著,只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哭著喊著,慢慢消失在天際,而我,正慢慢墜入懸崖,很快,冰冷的海水淹沒了我……
我醒來。大口大口的喘氣。
周圍寂靜一片,像是忽然失去了顏色,失去了聲音,目之所及全是一片刺目驚心的白。令人窒息的白,在我眼前晃動。
鼻間呼吸到的全是消毒水的味道,我閉上的雙眼再度緩緩睜開。頭頂一片白得空洞的天花板才漸漸清晰起來。
我小心的吐出了一口氣,心中暗道,好歹,還沒死。
走廊處隱約傳來腳步聲和爭吵聲。
我仔細的聽,像是米蘭哭聲,一個男人正溫柔、低聲的說著什麼,好像是顧齊。
恍恍惚惚的聽不真切,我依然像置身在另外一個世界裡。
好一會兒,病房的門才被開啟。
米蘭幫我壓壓被角,強顏歡笑,“醒了?”
我點點頭,對跟在她後面的顧齊說道,“是你送我到醫院來的嗎?謝謝你。”
米蘭與他一個眼神交匯,頃刻間,她便紅了眼。
她小心翼翼的問我,“孟晨,你……你還好吧?”
我想起夢中那個無緣的孩子,想起他可憐兮兮、不甘、恐懼的眼神,以及他那一遍一遍的哭喊“媽媽不要我了嗎”……
我渾身發冷,小腹更是冷得刻骨,冷得痛徹心扉。
我閉了閉眼,睜開時,我恢復了平靜。
我揚起唇,勉強笑了笑,“是我沒用。只不過一次痛經,便把人給痛暈了過去。幸虧當時顧齊出現,不然我這會兒還躺在路邊呢!”
米蘭一手捂住嘴唇,淚水紛紛,“孟晨,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醫生也說了,大自然的規律是這樣優勝劣汰,人也是一樣。孩子可能存在缺陷,所以他自然的流產了……”
我忽然冷聲打斷她,“我有些累了,你們走吧。”
“孟晨,你不應該逃避現實……”
顧齊打斷她的話,“那你好好休息,我和米蘭晚一點再來看你。”
我輕輕點頭。
米蘭萬分擔憂地望著我,顧齊攬著她的雙肩,將她推出病房。
我緊緊攥住的雙拳緩緩鬆開,手顫抖的撫上乾癟的小腹。真的,已經不在了呢……前兩天還在為他的去與留的問題糾結,可現在突然的,他就不在了。不在了也好,不在了也也好……最起碼,他不會像我一樣無父無母,在社會底層苦苦掙扎,艱難求生……可是,如果在的話,那更好,不是嗎?
可終歸,我沒能留住他啊!
我僵著身子躺在床上,沒有了思緒,沒有了眼淚。
醫生來了,說已經給我做了清宮手術,我需多住幾天才能出院。護士給我掛藥水,吩咐我,讓家屬煲點清淡的湯來喝。
我精神恍惚,似聽見又似在做夢,一律虛應著。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的門再次被大力砸開,撞在牆壁上發出好大一聲,一個人如狂風驟雨般衝了進來。
“你打掉了是不是?”一雙迸著寒氣的眼眸緊鎖我,雙手如鋼鉗般死死摁住我的肩膀。
我只覺得好笑。
不是你讓我打掉的嗎?此刻才假惺惺又是什麼意思?
我不說話,看著他冷笑。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將我從床上提起,眼眸泛著血氣,渾身散發出暴戾、嗜血的氣息,幾個字從他牙縫中迸出,“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他手上倏然收緊,額上、脖子上青筋突起,仿若來自地獄的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