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子,厲聲喝問,你男人是張大光膀子?是啊。
老女人不知剛才的恩人怎麼變得凶神惡煞,老老實實回答。
範青稞從老女人驚慌的樣子裡,發覺自己失態,緩了一口氣說,我見過張大光膀子的媳婦,可不是你!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說實話。
老女人抽噎著說,那個挨千刀的女人!他們是一夥強盜,那女的也是個頭領,他們在外頭一塊搶,回來一塊睡。
公安局到處在逮他們,那夥人看他成了這個樣子,先想送他進戒毒醫院躲躲,誰想這裡不收。
幸好碰上孟媽,拐了一個彎,總算進來了。
他們又去搶了,要不是掌櫃的知道一筆金子藏在哪兒,他們早就不管他了。
現在這樣好,張大光膀子又是我一個人的了,誰也奪不走了。
我心甘情願地服侍他。。。。。。張大光膀子的傷,是喝了你的火鹼嗎?範青稞的疑惑越來越多。
啥?!我的火鹼?一定是那個小妖婆編的謊,那是他們黑吃黑,把硫酸灌到他喝的酒瓶子裡了。。。。。。範青稞用最後的力氣,撕了塊報紙,夾著張大光膀子老婆喝過的水杯,丟到垃圾堆裡。
她的意志崩塌了。
在病房裡度過的日日夜夜,親眼見到人類的弱點與迷誤,沈若魚心靈蒼老若千年老史。
神經像劣質粉絲在靈火上烘烤,有的地方膨脹如酥,有的地方破裂如冰,腫脹著,焦灼著,冒著青煙。
周圍是人,和你一模一樣的人,這沒錯。
你不能否認他們是你同類,鼻子眼睛手足面板。。。。。。維妙維肖,你不由得從他們要聯想到自己。
你和他們隔著比衣服要柔軟但比鋼鐵要堅硬的外殼。
你聽得懂他們所有的話,但那些話連線到一起,就成了一種奇特的語言,永遠搞不懂了。
也許人類其實只需分成兩種人,吸毒的和不吸毒的。
人類與生俱來的弱點啊,沈若魚猛烈地敲擊著自己的腦殼。
這些日子自家腦溝回裡面的F肽一定減少到了負數。
毒品,這個人類的剋星,千萬不要碰上它。
人的意志是紙糊的風箏,只要繫上了毒品的黑絲線,必將迷失在風暴裡。
耳朵裡充滿了汙言穢語,你不由得燃起咒罵的慾望。
剛開始是想罵那些罵人的人,但很快就變成純粹的為罵而罵。
這種粗俗的尖銳的凌辱文明的語句,有一種邪惡的生猛,它粗野放肆富有一種魔力,讓人回到無拘無束的獸性。
大量關乎生殖和性的醜話,使人有茅塞頓開之感。
沈若魚極力抗拒著,但悲哀地看到抵抗感像被醋溜的魚,漸漸酥軟成糊。
眼裡看到的都是殘缺的人。
謊言飛舞,有一種潛移默化的力量。
你不由自主地把說謊當成家常便飯,說真話成了不好意思的幼稚行為。
周圍都是病態的人,理智孤立無援。
罪惡佔多數的地方,依偎它的就是黑白顛倒。
沈若魚肺葉淤積病室骯髒的空氣,耳殼中儲滿了戒毒病人粗暴的咆哮,眼裡充斥著灰暗的色調,嘴巴沒有辦法自由地傾吐心聲。
唯一能夠暢所欲言的物件是簡方寧,但也不能老去找她。
一個普通病人哪能隨隨便便亂闖院長室!特別是迄今為止,她沒有看到一個戒毒有效的病人。
沙上建塔,水底撈月。
失望像灰布纏住了沈若魚的心,她再也不想忍受下去了。
沒有請她來,也沒有人能讓她繼續待下去了。
走!立刻就走!
很有韻律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