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嬪納喇氏在下首陪著正說笑閒談。這通嬪是監生常保素之女,上個月才晉的份位。今日梳著一個大拉翅,滿頭珠翠,穿得花團錦簇,很是一臉喜氣。
蘇茉爾剛走,佟貴妃便吩咐備筆墨,說立等著用。那通嬪見狀,湊趣道:“姐姐真是能幹,除著署理這六宮大小事務,連這格格阿哥的教養學問都要操心,竟比得上先皇后了。姐姐這般人才,怪道最得太皇太后、皇太后疼惜,皇上也最是惦記著姐姐,隔了三五日,總要過來瞧姐姐。”
佟貴妃略嚐了一口燕窩粥,便放下了,笑道:“哪有妹妹說得這般。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最是公正不過,沒有偏疼誰的道理。哦,最近江寧織造府送來的貢品中有幾匹灑金添花錦緞,是天底下最好的織娘葉飛針的手藝,最是難得,倒是能配得妹妹的膚色。”
通嬪一驚,這錦緞昨日內務府才送來,佟貴妃竟也知道了,忙道:“娘娘若喜歡,奴婢即刻命人送來。娘娘肌膚白嫩,最是配得,哪像奴婢整個一黑烏鴉,再好的料子穿著也變不了鳳凰。”她本想說些好話討好,卻適得其反,犯了佟貴妃的忌諱。一時間有些失措,言語間竟自稱奴婢了。
佟貴妃擺了擺手,笑:“不必了,莫非本宮還貪你那點料子。你自去裁了做衣裳吧。”遂端茶抿了一口。通嬪不敢多言,有些怏怏的離開了。
待她一走,秀荷就把通嬪帶來的點心一古腦兒收了,口裡嗤笑了一聲:“不愧是小門小戶養出來的,連話都不會說了,這宮裡哪有她說嘴的份兒。”
她是佟貴妃從孃家帶來服侍的,身份自是不同。佟貴妃略理了理袖口,示意侍墨的秀雲磨墨,籌著太皇太后交待下來的事兒。隨口道:“這宮裡頭總不能個個都百般伶俐,總要有些這樣的人。罷了,不提她了。”
“你明兒去把前兒父親送來的那方上品端硯,上頭刻了蘭花的,再把那幅董其昌的《高逸圖》並幾幅我臨的字送去聽風閣。就說我過幾日會親去。”
秀荷一驚:“娘娘,那幅畫是您最鍾愛的,特地跟老爺求了來,怎麼就送人了?”在這宮裡是沒有秘密的,一位九歲的蒙古格格,是去世固倫永安長公主家的,太皇太后賜住聽風閣的訊息已是人人知曉。這也是有先例的,算不得什麼稀罕事兒。怎麼自家小姐這樣鄭重其事!
佟貴妃一笑,提起太皇太后的旨意:“從下個月開始,宮裡的格格們就要和阿哥們一起進學了。”
秀荷茫然道:“娘娘,這不合規矩呀!格格阿哥怎能一起進學?說年紀小無甚避忌,但這格格們莫非要學阿哥一般做學問?太皇太后最是重規矩的人了,怎會——”
“聽說新來的悠然格格自幼飽讀詩書,是個才女。”
秀荷忽然有些明白了:“莫非是為了這個,才讓整個宮裡的格格都陪著唸書習字?如果真是如此,這位新來的小格格在太皇太后心中的份量就要重新估計了。怪不得娘娘這樣鄭重。奴婢即刻就去看看這位小格格。”
佟貴妃提起筆,一邊蘸墨,一邊微笑:“宮裡頭多幾個識文斷字的女子也好,省得想說個笑話都沒幾人能聽得懂,怪沒意思的。我倒很想跟這位小妹子親近親近。”
一陣風吹來,秀荷連忙把紙鎮壓在宣紙的四角,笑說:“這格格不過是多識得幾個字罷了,小小年紀還能強到哪兒去,哪像娘娘您,又會作詩填詞,又會彈琴畫畫,還做得一手好針線,現如今把偌大的宮裡打理得井井有條,連皇上都是讚了的,豈是等閒人物能比得上的。”
佟貴妃嗔怪了一句:“休得胡說。辦你的差去。”
第二日,佟貴妃拿著擬好的章程去慈寧宮請安。
太皇太后略掃了掃,笑道:“也不是立等的東西,慢慢想就是了,不用這麼著急。”
佟貴妃起身回道:“奴婢費不得什麼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