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笑前來請辭的納蘭:“容若,連久居深宮的太皇太后都慕你的才名,你這“大清第一才子”真是當之無愧啊!”
納蘭苦笑長做了一揖:“臣只是浪得虛名,哪裡當得起太皇太后青眼,臣今日前來肯請皇上收回成命。”
“容若你就不要自謙了。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好詩!就是太過悲涼了些。容若鶼鰈情深,可惜情深不壽,令人扼腕嘆息。”
納蘭一聽皇帝慢聲吟了自己前些時候的詩,倒勾起心底的愁思,道這世上情淺情深,原來都叫人辜負。酸楚從頭翻悔,心中哀涼,只道:“臣這些俗詞俚曲,讓皇上看笑話了。”
“容若,你以情入詩,情真意切,痛徹肺腑,令人不忍卒讀,又哪裡算是俗詞俚曲?你喜歡溫馨自在、吟詠風雅的生活,朕卻偏偏拘你在身邊,隨朕勞頓奔波,與家人長久分離,以致你連愛妻最後一面都未能見到。你如今雄心銷盡,愁苦煩悶,大多是朕的過失。”
納蘭一聽,連忙拜倒,“不是,是臣辜負皇上的厚愛,皇上這樣說豈不是折煞小臣?”
皇帝親將他扶起,言語間竟有些語重心長:“容若,你我最是親近,雖是君臣,實則兄弟。好男兒當志在四方,你這般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實不是大丈夫當所為。你日日伴我身邊,我又豈會不知你意志消沉,隱隱有輕生絕望之態。”納蘭正要辯解,他擺了擺手,續道:“你必是不認了。今日我不是以皇帝的身份跟你說這番話。也知道你這般鬱郁情狀由來以久,只是提醒你:容若是容若,明珠是明珠,不論將來如何,朕定會護你周全。你當知君無戲言。”
納蘭出身豪門,鐘鳴鼎食,前程也是平步青雲,卻輕看富貴,對自已的父親和混沌的官場充滿著厭惡的情緒,加之愛妻早亡,摯友聚散,使他更加困惑與悲觀。人們都羨慕他是年少英才,是帝王器重的隨身近臣,前途無量的達官顯貴,以為無人知曉苦痛心事,誰知這一語道破心結的卻是天下間至高無上的帝王!這讓他又是驚喜又是惶恐,禁不住熱淚盈眶,長揖在地。
只聽得皇帝又溫聲道:“如今太皇太后讓你做格格們的師傅,是屈才了些。若你年紀再長些,做個皇子太傅也是使得。朕卻知道,你身在高門廣廈,卻有山澤魚鳥之思,說是做師傅,無非是陪這些小女娃們說文解字,皇祖母也說了,不拘著,你就當在那山野間做個蒙童夫子吧。”
納蘭越聽越心驚:這是讓他遠離那些紛紛擾擾了。近日來朝堂上風起雲湧,父親又時常來訓斥,已是煩不勝煩,想來皇上都看在心裡呢,心下感激,口中只道:“皇上美意,納蘭豈會推辭?定不負皇上期望。”
皇帝卻佯做不知,笑問:“朕期望你什麼了?”
納蘭心中激盪,充滿著終得知音的欣喜,也顧不得君臣之禮了,直起身來,注視著皇帝,說:“容若定不負皇上期望,做好一個蒙童夫子;定不負皇上期望,做好一個寬懷君子,定不負皇上期望,做好一個忠誠臣子。”
太皇太后寬仁,說宮裡只得12歲的長公主,9歲的榮憲格格,8歲的端靜格格,還有就是悠然格格,如今既是宮裡專請了師傅教導,親貴大臣的閨閣千金都可以進宮隨格格們讀書做伴。
大臣們得知這個訊息後很是踴躍,各府自是忙於籌備自家千金入宮。其間深長意味不是悠然可以理解的範圍,這會兒正在慈寧宮裡陪著太皇太后說笑。
離太皇太后午睡的時間還有些早,笑道:“皇外祖母,怪悶的,悠然陪您打葉子牌可好?” 葉子牌,就是古代的紙麻將,悠然本是不會的,在土謝圖王府時因著內謨顏喜歡也就學了下,在八公主臥床養病的時候怕她煩悶陪著也玩過幾回。
太皇太后見她乖巧的仰著晶瑩剔透的小臉,心裡高興,拉著她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