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陳十九冷不丁發問:“從母,館陶翁主乃十幾?二十幾?”
辛姨媽沒聽懂:“十九,你在問啥?”
“排行啊……”十九很認真地問:“我十九,阿姊十一……忽然想到,從不知道翁主嬌算姊妹中第幾個?”
陳十九瞪著好奇的眼睛:“從母,既然族中姊妹都論排行,那……翁主嬌行幾?哦,還有那個少兒,她又行幾?”
‘真是個孩子!’辛氏嗤之以鼻:“記得,以後千萬別將陳少兒與翁主放一起提,雲泥之別啊,小心讓長公主那邊知道不痛快!陳少兒……非陳家子,當然不入排行。”
“非陳家子?”十九姑娘差點叫出來:“怎麼回事?”
“奴婢賤種……陳氏宗譜無名……”辛姨媽並不想多說:“十九,少問!”
忍了忍,陳十九終究沒忍住,問另一個的情況:“那翁主呢?”
“館陶翁主嬌……”
凝視車窗外的雨霧,陳門辛氏一字一頓:“翁主嬌……屬於‘天家’!”
8 戊辰 長信翁主
太陽起了個大早,陽光普照……
長樂宮城的中心——長信宮——擺脫掉一夜沉寂,跨入朝氣蓬勃的新一天。
守衛皇太后宮城的南軍才換過班,昨夜值班的侍衛出宮歸家去了,新一批個頂個精神抖擻,緊抓戈戟站得筆直。
而長信宮建築群最外圈的宮室和廊上,二十多位身穿大禮服頭戴笨重發飾的濃妝女子迎著陣陣晨風,端端正正默默立著——她們是此次被點到名的後宮嬪御,於今日凌晨入長樂宮侍奉,到現在已在這裡站了近兩個時辰了。
宮女和宦官們出出入入,各忙各的事情。萬不得已必須走過這群后宮貴婦時,當面都按禮儀規定行個禮;待走遠些,則竊笑著互相交頭接耳:‘昨天前前後後共暈過去五個,今天不知道哪位將第一個昏倒。’
而同一時間,長信宮內部核心的宮室群卻與其外圍形成鮮明的反差。
以皇太后寢室為原點的若干重要套間,連帶彼此之間的走道和小廊,全是靜悄悄的。看不到有人忙碌;偶爾有宮人路過也是躡手躡腳,儘可能不發出一絲兒聲響,和某種喜好晝伏夜出的貓科動物似的。
掀開厚厚的錦帷,年輕的女官踮了腳尖,滑步走入。
經過兩道絲綢繡帷,還有一幅水晶玉珠簾,吳女最後在一道雙層的素紗幔帳前停住;撩開一條線,小心地往裡面看……
透過似輕煙如薄霧的半透明絲紗,隱隱約約地可以看到:雕有蟠龍騰蛟圖紋的黃花梨木大床上,女孩面朝裡擁被而臥。一頭烏雲瀑布般的秀髮隨意地散在枕上和被上,與頸上那串燦若明霞的明豔紅玉珠一起,隨著漢室小貴女均勻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看樣子,睡得正香!
謹謹慎慎放下素帷,再檢查檢查宮燈與冰盆中的冰塊,吳女側了身子穿出水晶簾;和進來時一樣輕手輕腳地退出去,一直退到臥室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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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外的走道上,立著七八個穿官服的男女。見吳女出來,這些人的目光立刻齊齊地射過來。更遠處,十多名端著盆盆灌灌洗漱用品的普通宮女和宦官,也一個個向這頭張望。
一名體型圓潤的中年女官走出來,近前壓低了嗓子問道:“吳,翁主醒耶?”
吳女沒有回答;招手從宮人群中叫過一個小宮女,用吳語貼在耳邊上囑咐說:“阿葉,再趨拿耶冰來,冰盆裡格冰……融得措乏多啦。”
小宮女聽了,拔腿就走。
看小宮女跑遠了,吳女這才回轉身,對幾位內宮同僚緩緩搖了搖頭。
這回復,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