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看來倒不是個安分的人呢。”夏春朝嘴裡說道:“她便是安分的,也要叫咱們太太教唆的不安分了,何況又有那麼個母親。”一面細細打量那簪子:只見這是枚銀簪子,簪頭上刻著菊花細紋,紋路鎏金,頂頭又鑲著一枚指定大的青玉珠子,打磨的圓潤光滑。工藝雖精,料子卻著實一般,市價不過五兩銀子就滿頂了。她看了一回,又翻過去,卻見那簪身上卻刻著一溜小字:雪落瑤臺隱玉時,妍華初綻未可知。
夏春朝打量了一回,心裡暗道:原來這隱著她的名字。便將簪子遞與寶兒道:“好生收著,日後說不準派個什麼用場。”寶兒答應著,將簪子照舊收在一方松木雲紋盒裡,就擱在了櫃中。
卻說那夏掌櫃得了夏春朝的吩咐,回去便將話照實同和祥莊李掌櫃講了。那李掌櫃卻不敢自作主張,走到店鋪後頭書房中,轉述與沈長予。
其時,那沈長予正於案後看書,聽了李掌櫃一番話,莞爾一笑道:“她倒也是個精細之人,竟沒落進這套中。”李掌櫃道:“這陸家少奶奶實在難得,我已將價錢出的極高了,她倒不為所動。買賣人家,又是個女子,能不為小利所誘,便是男子中也是少有的。只是咱們話已放出去了,卻要如何?”沈長予端起青瓷茶碗,抿了一口,淡淡說道:“就照她說的,全數買下。她說他們莊中有存貨,你便帶個夥計,跟他們去莊子看看。若東西實在是好,就跟他們商議著按季預定。”李掌櫃一一答應著,眼看東家再無言語,本要出去,臨行又想起一件事,便道:“聽聞陸家少爺就要回來了。”言罷,見沈長予不置可否,也就告退出去了。
那沈長予面色淡淡,喃喃自語道:“陸誠勇……這一介武夫,卻怎麼配得上她!”言罷,將手中茶碗向案上一擲,便有些許茶湯潑濺出來,沾溼了書卷。
心事
自打那土兵來家送信,陸家大小無不歡悅,裡外一派喜氣洋洋。旁人倒也罷了,夏春朝卻是一日三秋,望穿秋水,日日倚門引頸以盼。寶兒、珠兒兩個丫頭,看她這般情狀,便時常拿話打趣兒。她心裡焦躁,倒也沒工夫理會。
閒話休提,日月更替,轉眼兩日已過。
這日晌午時分,上房裡擺了飯,因陸賈氏吃齋,便只柳氏一人用飯,夏春朝在旁服侍。
那柳氏因著兒子即將歸家,心裡高興,倒把往日那對夏春朝的憎厭之情減了三分,同她說些家常,又問道:“勇哥不日就要來家,各項可都預備下了?”夏春朝回道:“都妥當了,房裡也收拾了。前日老太太說要為少爺接風,宴請族裡各親戚,帖子也都使人送達了。各樣菜蔬酒食,已發了籌子打發人採買,陸續來家。”柳氏聽在耳裡,心中便添了幾分不悅,說道:“你就這等做主,也不知來同我商議商議。”夏春朝笑回道:“原是要同太太說的,只是距少爺來家已是時日無多,東西要的急,便不及告與太太。往日這樣的事,我也操辦過幾場,想也不會差了,故此就沒告訴太太。”
柳氏瞥了她一眼,不理這話,只問道:“既是遍請合族親眷,可有給你姨媽一家送帖子?”夏春朝笑道:“老太太的意思,既是咱們家裡的事,就不必去請這些外人了。故此,媳婦便不曾往姨媽家送帖子。”柳氏聞聽此言,氣結不已,放了筷子,衝口就道:“那是我嫡親的妹子,又是勇哥的姨媽,怎麼就成了外人?莫不是隻有姓陸的能登門,旁人都不許來麼?那怎麼你又在這裡站著?!難道你姓陸?!”夏春朝面色如常,淡淡說道:“太太這話實在沒有道理,我是陸家的媳婦,自然是陸家人。若照此說,那為什麼太太也在這裡?”言罷,頓了頓又道:“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太太若覺不好,該問老太太去,實在問不著我。”言罷,眼見柳氏午飯將畢,便道:“太太且慢用著,我前頭還有些事,這裡就叫長春她們服侍罷。”一語未休,也不待柳氏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