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朝瞅了她一眼,說道:“才得到訊息,我還不曾說什麼,你就手舞足蹈起來。讓人聽了去,便要說小人乍富,雞犬升天了呢!”珠兒吐了吐舌頭,笑道:“我是為奶奶高興罷了,衣裳不過早晚之事,就現下辦了又怎樣。”夏春朝說了句“也不急在這一時。”又問道:“這事兒倒有些古怪,自來沒有不封母親先封妻室的先例,怎麼如今不說太太,倒先提我來著?”珠兒道:“奶奶糊塗了,前回少爺做那遊騎將軍時,老太太、太太都是封過了的,如今輪到奶奶也是該當的。”夏春朝聽聞,也心覺在理,便點了點頭。
閒話少提,只說陸家得聞這天大喜訊,上下歡喜。陸賈氏同柳氏的‘病’也都不藥而癒,各自起來,受家人恭賀奉承,喜氣洋洋。
那柳氏在炕上坐著,原本喜意盈腮,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就問道:“勇哥兒既做了這官,我是他母親,該受朝廷的封贈罷?”地下無人能答,一時都默不作聲。
柳氏見無人回應,又自語道:“老太爺在世時,老太太已是受過敕封了,這次要封也該是我了。”一旁長春小心翼翼道:“太太忘了?前回少爺封遊騎將軍時,太太已封過一回了。”柳氏點頭道:“話雖如此,但他這次受皇帝賞識,乃是皇上親口加封的官職,那蔭及母親,再封上一封,也是該當的。遊騎將軍不過從五品官職,我身為其母也只封了個五品夫人。今他既做了三品大員,我這品階也該晉一晉才是。”
她這一言落地,眾人不敢接話,地下鴉雀無聲。這柳氏看出端倪,便問道:“怎麼,有什麼不能告我的事情麼?”長春尚未答話,那忍冬年小嘴快,便道:“我聽堂上跟手伺候的小三子說起,那些來的人說,封了奶奶做夫人。”
這柳氏聽聞,半日不言,忽然鼻子裡笑了一聲,說道:“好啊,這家裡當真是翻了天了。我兒子做了官,放著我這正頭的母親不封,倒把兒媳放在前頭。難不成連朝廷也這般昏亂麼?!”說畢,看無人敢應,想了一回,就抬身起來,穿了衣裳,急匆匆往後院去。
才踏進院門,只見小丫頭寶荷在廊下坐著,一見她來慌忙起身,回身急忙向屋裡跑,嘴裡高聲喊道:“太太來了!”原來她前回被這柳氏打怕了,如今但見她來,便就心驚肉跳。
那柳氏心中有事,無暇理會於她,進得屋中,卻不見陸賈氏。寶蓮走來說道:“老太太在偏房裡坐。”
柳氏只得走過去,才踏進門內,就見陸賈氏盤膝坐在炕上,手裡端著一盞民窯五彩瓷蓋碗小茶盅。她疾步上前,向著陸賈氏道:“老太太,您說說,哪有這樣的道理。勇哥兒做了三品大員,朝廷放著你我這正頭的祖母、母親不封,倒把那小蹄子充作個夫人。這豈不昏亂顛倒?!”
那陸賈氏見她行色匆匆,言止無端,便很有幾分看不上,遂將那老封君的做派端出來,就數落道:“勇哥兒做了三品大員,你也把你那急三火四的脾氣改改!成日家說話顛三倒四的,誰家正頭夫人似你這般?眼瞅著咱們家就要起來了,你還不檢點些,往後各家誥命間往來。你這幅樣子,豈不惹人恥笑?當真上不得檯盤的!”
柳氏被她訓斥的一聲兒不吭,垂首無言。陸賈氏見她恭順,心裡滿意,點了點頭方才說道:“你也不必心焦,本朝律例,朝臣進階,命婦受過敕封的,還當隨之上調。你是小戶出身,不知這些道理,我故此講給你聽。總不少你的珠冠戴,你又急些什麼!”
柳氏將嘴一撇,說道:“媳婦不是怕這個,只是心裡覺著這事兒顛倒。再怎樣,一家子老太太為尊,該將老太太先封才是,怎麼來人口裡只提那小蹄子?那小蹄子平日裡已是不將咱們一家子人放眼兒裡了,如今再封了這三品夫人,還不更狂的連個褶兒也沒了?!”
陸賈氏笑道:“難為你能說出這話來。”停了停,又道:“你只管把心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