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府中出來,已經是暮色四起。
來人抬起了頭,靜靜地仰頭望月,皎潔而寒冷的月光淡淡照在他臉上。
——不,確切說,是半邊臉上。
因為他的左邊臉上,自額至頜,全部覆蓋著一張鐵製的面具。冰冷的鐵,掩著冰冷不動聲色的臉。而鐵的冷峻與堅硬,更將他那輪廓分明,英挺冷漠的半邊臉襯得不可接近。
這張臉,就是大燮眾口相傳的“鐵面”,而這個人,也就是天下百姓心目中已接近於“神”的存在——天下人都喚他為“鐵面神捕”,至於他究竟姓什麼,叫什麼,甚至大約多少年紀,從何而來,都無人知曉。
只知道自從他出現公門以來,接手的十九樁大案無一不應手而破。其中“翠屏山”一案中更是風頭出盡,不僅剿平了兩湖五大山寨,還把與此案有關的朝廷重臣許庭山依法論斬。令朝野風氣為之一肅。而他辦的第二十樁大案,就是一年前天楓十一殺手在福州犯下的連殺六名知縣、掠劫國庫糧倉案。
然而,這也是第一件讓他追查經年的案子,甚至到了現在,他都沒有把兇手捉拿歸案。
他仰頭望月,目光波瀾不驚,直奔夜色中——要做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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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又得浮生半日閒呀!”出得玄武門來,環顧周圍市郊,一位錦衣玉帶的貴公子伸了個懶腰,“小丁,你去前面等人,我就先在這兒睡個覺罷。”
林外有怪石數堆,那貴公子就往石上一躺,正好躺在一個可容身的石縫裡。午後豔陽甚好,而林中也寂無人到,正好小睡一番。
他一身裝束華貴,可行為作風卻與一個市井之徒無異。
可這睡意剛起不久,就被幾個高聲談話打斷了。
“承俊哥哥,你不喜歡思寒了麼?”林子深處傳來一個聲音,分明是那日街中珠冠少女。那貴公子嚇了一跳,連睡意也絲毫不見了。
“喜歡,我怎麼會不喜歡我的小丫頭呢?”仍是那俊朗男子的寬容笑聲。
“哼,我可不是什麼小丫頭!本姑娘……”氣沖沖的聲音。
對方朗朗的笑:“我知道小丫頭現在長大了,厲害著呢!你這兩年可沒少做驚天動地的事啊——不過最近小心點,鐵面神捕追查得緊。”
“哼哼,一個臭捕快,難道怕了他麼?”少女怒道。
男子的聲音沉了下來:“小丫頭,你千萬小心著點,鐵面他可不好惹——這絕不是開玩笑,懂麼?我可不想看小丫頭才二十不到就被抓去,砍了你這千嬌百媚的腦袋。”
也許是對方語氣裡的關切讓她重新高興起來,那個少女嘻嘻一笑:“那,承俊哥哥你一輩子護著我好了,有你在,那臭神捕就奈何不了我了!”
那男子輕笑,有些寵溺又有些無奈:“怎麼可能呢?這輩子有了弱蘭就夠我操心了,我可沒分身術!不過你有十一個哥哥,也……咦,小丫頭,你怎麼了?”
朱公子從一數到十,那驚天動地的哭聲便響徹了整個林子。
“唉,又是一個不懂女兒家心思的笨蛋!……”他在石上咬著牙,恨不得一把把那個不懂風情的魯男子踢開,讓自己來替代。
“嗚嗚——承俊哥哥不喜歡我了!承俊哥哥變啦,不象以前疼思寒了……討人厭死了,思寒不想再見你了!”厲思寒放聲大哭,哭得肝腸寸斷。
金承俊一下子慌了手腳,忙忙地拍拍她,卻被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甩開,不由詫然:“我對你怎麼不好了?我還是你的承俊哥哥啊——就算以後不能象九年前天天陪你,可你還有十幾位義兄呢!”
“去死吧!我不要什麼兄長,我有十一個哥哥,夠多了!”厲思寒大喊一聲,對他的遲鈍已忍無可忍,一邊哭一邊罵,“從小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