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僅僅在高幹面前撤退,起碼不致於全軍覆沒。要是等郭援從後面趕上來了,那時候想撤都撤不動啦,肯定會被包了餃子。
曹性的建議是,再守兩日——根據距離和通訊來判斷,郭援還不會那麼快就來——等高幹先來攻城,然後他便率領麾下騎兵,找準一個合適的機會發起一次強力反攻,要是能夠暫且逼退幷州軍,就有機會全師而返。張既曾建議召喚呼廚泉、去卑東進策應,但一來通訊聯絡很難保證同步。二來對於南匈奴也不可過於信賴,故而這條意見最終被否決了。
肯定要派人去聯絡南匈奴的。要是是勳撤了,他們不撤,就必然被幷州軍抄了後路。呼廚泉、去卑的死活,是勳並不在意,但他們在平陽等四縣還留下了數萬族人,要是主力被殲滅,甚至被迫轉投袁氏,那幾萬匈奴人就會變成河東郡內巨大的隱患,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爆炸。因而,是勳雖然不寄望於呼廚泉前來相救,卻也希望他起碼能夠自保。
曹仁東援官渡的訊息還沒有傳到祁縣的時候,是勳盼著高幹越晚攻城越好,但如今卻反倒希望他趕緊發動攻勢,己方好尋隙反擊,然後棄城閃人。當然啦,曹性的反擊是不是能夠成功,能夠奏效,那也還在未知之數,並無十足的把握。
是勳再次登上城樓,手扶城堞,眺望著忙忙碌碌做攻城準備的幷州軍,心裡急得火燒火燎的。但他本無統率大軍之能,更無臨陣機變之才,想得越多,反倒越是沒底,最後只好狠狠地一拍城堞:“喚仲達來!”
是勳乾脆把軍事指揮的全權都委託給司馬懿了——即便那還是年輕識淺、初上戰場的司馬仲達,他也覺得肯定比自己靠譜。對於自己不熟悉、無天分的領域,與其無原則地自信,還不如干脆放權,信賴他人哪。
下城後返回衙署,天色漸暗,是勳乾脆把成敗勝負全都拋去腦後,默默數著綿羊,蒙起頭來睡了一大覺。第二天一早起身,就開始指揮小吏們整理公文,琢磨琢磨什麼東西必須帶走,什麼東西先帶在身邊,情況不對的時候可以扔掉。
一整天就這麼著晃過去了,相關公文、行囊早就準備完畢了,然而是勳閒不下來,一閒下來就難免心裡發慌,所以到處沒事兒找事兒,甚至還裝模作樣地指揮著僕役,把衙署內外都打掃了一遍:“主人將返,豈可零亂以對?”他這種行為反倒無意中增強了屬下的信心——主公如此篤定,此番後撤,定然是無虞的。
忙到天黑,又打算去洗洗睡了,突然有兵從城上下來,遞上一支羽箭。是勳接過來一瞧,箭簇後方綁著一卷素帛——“高使君又來勸我走麼?我倒是願走,可惜……”解下來,展開一瞧,卻見上面是一筆銀鉤鐵劃的隸書:
“牛馬走陽曲郭某,再拜言,死罪死罪。侍中閣下:曩者兩國交鋒,家嚴客寄於閣下……”
啊呦,原來是郭淮派人射進來的箭書。
不想郭伯濟便在城外。是勳趕緊坐直了,就著燭火仔細閱讀,原來郭淮的意思,晉陽城防守嚴密,你要我奪取晉陽——臣妾實在是辦不到啊。但他說願意在高幹攻城的時候,煽動雁門兵作亂,城內趁機揮師殺出,可極大地挫折幷州軍的銳氣。到時候他願意進城,以身代父,希望是勳不要傷害了自己的父親——要是能把郭縕給放了那就更好。
是勳讀完了信,趕緊招呼:“速請仲達等前來議事!”
另一方面,城外雁門軍的大營之中,兩名少年亦在燈下密談。一個問:“伯濟,卿已定計降曹了麼?”
郭淮把胳膊肘撐在書案上,五指張開,扶著額頭,彷彿腦袋不堪其重一般,聞言輕嘆一聲:“家父為是侍中所羈,吾又能如何?”
同伴憤憤地道:“是侍中既獲伯父,以此挾卿,本題中應有之意,然大可招之往歸,卻命卿奪取晉陽——這般強人所難,吾甚不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