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顯聲揚名的機會錯過了,那就讓我來踩著你跟是勳,就此青雲直上吧!
若能就此揭破是勳貪腐的本質,吾必名動天下也!就算他將來再怎麼報復,難道還能治我的死罪不成嗎?但得不死,有此聲名,異日公府徵辟,為相做宰,易事耳!
於是排眾而出,大聲質問道:“即魏之中書、漢之侍中,雙俸所得又幾希耶?是公為經學大家、天下楷模,於今攜數十車乘,滿載而歸鄉里,其如輿論何?魏王唯才而不唯德,乃專為是公所設耶?!”
是勳重新揣好青綬銀印,隨即冷冷地瞥了一眼魏諷,心說我哪兒來的雙俸?我還想要呢,人曹操也得給啊——“汝非世豪,故不識世豪之富。吾自有爵有田,豈因俸活?妻家亦大族也,所載皆田土、坊肆所得,何所異言?”這年月又沒有明文規定官員不得經商,我靠種田和經商致富,很奇怪嗎?
宣帝朝有名臣張安世,曾繼霍光執政,做到大司馬衛將軍領尚書事,史書上說,他不但“食邑萬戶”,而且“夫人自紡績,家童七百人,皆有手技作事,內治產業,累積纖微,是以能殖其貨,富於大將軍光”——家奴七百人各有手藝,搞了很多三產,再加上生性吝嗇,錙銖必較,結果積累起來萬貫家產,竟然超過了霍光。可是有人因此而說過他壞話嗎?又不貪汙,也不搶掠,有錢怎麼了?有錢是罪過?
是勳開口辯駁,魏諷不禁冷笑:“其誰知之?”或許你真的不怕查賬,可問題誰會來查你的賬?這種事情總歸越描越黑啊,到時候輿論哄傳,你說有多少人相信你的錢都是好來的?
是勳微一皺眉,心說這還真是癩蛤蟆跳腳面上來了,我不可能真派部曲把此間人屠盡,但凡哪個混蛋跑出去胡說幾句,謠言傳流開來,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而且話再說回來,就連我自己也不敢保證所有家產都乾乾淨淨……我日常不管錢啊,都是老婆跟魚他在管,二人大花樣是不敢玩兒的,收點兒小賄,摟點兒小財,那肯定避免不了呀。
魏子京果然“有惑人才”也,好,我也不等你謀反了,不如現在就取了你的狗命!反正被你們潑這一身髒水也洗不乾淨,不怕再多背個殺人之名!(未完待續。。)
ps: 今日雙更。
第三十六章、誰人祖道
是勳跟魏諷說:“汝非世豪,故不識世豪之富……”其實他自己也說不上是什麼“世豪”,是家祖上就沒有出過二千石以上高官,是儀的二千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沾了是勳的光——在原本歷史上,他那二千石得去東吳領受。也就是說,是家顯貴自是勳始,此前在士大夫階層中,不過中等身家而已。
至於魏諷的出身,或許與是勳類似,只可能低,不可能更高了。
然而是勳這幾句話,主要不是說給魏諷聽的,而是說給身後那些瞧熱鬧的人聽的。鄭渾曾祖父鄭眾為東漢大儒,明帝朝即任給事中,章帝朝為大司農,已入高官行列,鄭渾兄鄭泰於董卓執政時拜為議郎,鄭家乃是實打實的豪門世族。至於其屬吏,其中不少豪富也,跟著來的那些本地士紳,亦全是世族出身——若為庶族,哪有資格以白身與宴呢?也就魏諷跟著劉偉、張泉過來,勉強混了個末席而已。
所以說,是勳故意把話頭引到有錢是“原罪”上面去,以博取那些人的同情。哦,我現在因田土、工商而致富,就被人汙衊是貪汙受賄,錢都不是好來的,那你們以後還敢當官兒嗎?你們好意思把這事兒當笑話往外傳?
當然啦,這橫刺一槍,其實效果並不怎麼好,魏諷一口咬定:“其誰知之。”看起來今天是想牢牢揪著是勳不放啦。是勳就覺得被人當頭潑了一盆髒水,渾身上下是難受無比,偏偏還找不到好辦法。真能重新給洗得一塵不染嘍——就算這事兒最終不能實質上損害到自己。也肯定會動搖自己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