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陳樓一行也著急要走,於是給基地的同胞留下了不少驅蚊液和防蚊噴霧。陳樓又另外給了負責人不少粉色小藥片備用,寫上了適應人群以及預防和治療時的用法用量。
他們這一次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卻沒想到,那個誰果真是那個誰——關豫再次回到基地是隔天中午。他原本只是去赤幾邊境的辦事處落實一樣事情,回來的時候卻偶遇了一對認識的母女,於是順道搭了對方一程。
說起來他和這對母女的認識也頗有戲劇性,當初關豫踏上的非洲土地的時候,再怎麼有心理準備也被嚇到了,貧窮,戰爭,疾病,偏見……他們當時的基地要求十分嚴格,不能單人行動,晚上不能出門,基地的大院六點落鎖,九點之後院子裡就開始放狗同時給院牆的電網通電。
關豫雖然自請的外派,但還沒有沒事送死的覺悟,每天有工作就忙沒工作就窩在宿舍裡,直到他在一次外出途中突發瘧疾。
那天他孤身一人,遠離基地,身邊沒有任何人可以求救。
在他痊癒後的相當長的時間內,關豫總會忍不住問自己,假如易地而處,他看到發病的陌生人,會像那對黑人母女一樣借車送他到基地嗎?
答案是不能。
他家雖然不是世代經商,但是從小惡濡目染,他比同齡人的風險意識要強得多,看到類似事件的第一反應的確是如何保全自己,如何避免恩將仇報。
他曾一度不理解陳樓的那些“善良”和“熱血”,乞丐成群不是政府救助的缺失嗎?糾正排隊插隊不應該是車站人員的責任嗎?行人問路不應該問交警嗎?陌生人丟了錢包不能回家不能上班,不是還有警察嗎……他以納稅人自居,凡事的出發點都是基於投入和產出,責任和義務。當然沒有想到制度總有缺失漏洞,人們總有驚慌失措,政府總會力不能逮……
而假如真的人人如他一樣,可能他這次的下場不過是客死他鄉,墓誌銘上“終年”之後的數字也不會太好看。
關豫心裡矛盾,於是開始遊歷四周,他見過富人的別墅群,去過基貝拉的貧民窟,跟著一隊義工旅行隊伍做了兩週的hiv宣傳,還去過奴隸堡,看到了不歸門以及“”的小牌。
他開始艱難地改變之前二十多年形成的價值觀念,以及那些潛意識裡的自我。
這個過程十分緩慢,他要一一辨別哪些是可以打碎重來的,那些是絕對不能動的。好在這麼折騰,他也沒耽誤工作——他很快向公司申請建立了自己的專案部門。
非洲各個國家經濟相差頗大,有錢人卻也是不少。像是安哥拉的首都,一連幾年消費水平都要遠超香港等地。其中大部分生活用品都是從歐洲進口,價格頗高。關豫遊歷的時候就有發現,於是回來立刻做了詳實的調查報告,從市場統計到可行性分析,風險預估……大概他們老總也早有這野心,幾乎沒有任何拖延,立刻批覆。
到了現在,這個專案已經有了多處辦事點,而幾年下來,部門裡能員干將也多的是。關豫已經節節高升,成了實打實的專案總監。如果不是他執意留非,現在已經可以回國拿乾股當老幹部了。
…
關豫把那對母女送回家裡,再回基地的時候筋疲力盡。和這邊的負責人聊完正事之後,對方卻遞給他一盒藥。
粉色藥片,馬拉隆。關豫曾見過老美帶過,記得價格相當貴,摺合人民幣的話一顆就要三十多,單人份用量要好幾百,基地裡的一線用藥都用青蒿素,關豫一時詫異,於是問負責人這藥是哪來的。
對方說,“昨天不是來了隊志願者借宿嗎,這是他們送的。”他見關豫目露驚訝,笑道:“你昨天昏昏沉沉的,送藥的人還過去看你了呢。”
關豫昨天其實是感冒,保險起見先吃了抗瘧疾的藥而已。不過他當時狀態的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