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昏昏沉沉地還出現了幻覺。
負責人笑著說:“出來了就能看出還是自己國家的人好啊,陳醫生還給大家留了不少軍用驅蚊軟膏,他說他要是從國內出發的話,就給大傢伙帶些清涼油和風油精了。”
“嗯,那就好好留著,”關豫揮揮手就要回去休息,走出一步去之後才突然停住,皺著眉問:“你剛剛說什麼?”
“啊?我說還是國人好啊?”負責人說:“陳醫生還是樓醫生,他朋友都喊他樓哥的……”
他興奮的繼續往下說,關豫卻嗡的一下,什麼都聽不見了。
昨天來的一行人裡有位陳姓醫生,性格很好,給大家留了不少東西,給工地的幾個看了看有沒有沒毛病,還跟幾個人組了對在籃球場比了兩場。除此之外他還交待了這粉色藥片的用法用量,預防時怎麼吃,得病時怎麼吃。
負責人從褲兜裡掏出一張汗漬的紙,抖了抖展開,給關豫瞧了瞧:“你看,都是同胞就是不一樣,還給咱寫下來了,就是這字不太好認。”
龍飛鳳舞的幾行字,間或幾個狗爬似的英文字母。陳樓的書法這麼多年依舊沒有長進,關豫卻只看了一眼,眼眶就突突突的脹痛的不行了,他猛的抬起胳膊壓住了眼睛,沒有吭聲。
負責人這才意識不對勁,拿眼瞅他。關豫卻只一瞬就放下了胳膊,接過紙張,使勁咳嗽了兩聲道:“我認識。”
這三個字平凡無奇,負責人卻覺的又那麼一丟丟的驕傲的意思。他忍不住好奇的重複:“你認識啊?”他問的是字。
誰知道關豫卻沉默了一下,低聲說:“一個故人。”
這份醫囑被關豫謄抄了一遍,給基地的工作人員留下了,同時留下的還有那些價格不菲的小藥片。而他則把那張汗漬的又臭又酸皺皺巴巴的原稿揣在了懷裡,第二天便一路追向了那行志願者的目的地。
他一路追到波札那,又沿路抵達辛巴威組織營地的時候,才得知自己的線路和那行人的反了。陳樓他們是從這邊開始的,如果不出預料,現在很可能在肯亞,準備離開了。關豫一路走上身上的東西或丟或被搶,存了一身的疲憊和傷痕,卻絲毫不敢耽擱,再次上路。
然而到底晚了一步,他到達肯亞的時候,對方已經結束了行程,於昨日離開了。
內羅畢的街道上,藍花楹和鳳凰花樹奼紫嫣紅,大風一掃便落一地花瓣,一人高的仙人掌和蘆薈生機勃勃。街頭上還有一批批端著ak巡邏的警察。
關豫瘸著腿,找到一處臺階坐下,心想:“這裡真醜,真熱,真亂。”
過了一會兒,又想:他不是從國內出發的,那他是去留學了嗎?現在他當上醫生了嗎?如今還單身嗎?
那天看到自己的時候,他……說什麼了嗎?
第58章
關豫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我該回去了嗎?
他這幾年已經磨礪出了性子,從先前的莽撞任性進化到了中級的老成持重,考慮問題的出發點也從“要不要轉”到了“該不該”——他的確不是孑然一身,上有二老要孝敬,中間有朋友兄弟聯絡感情,下面還有公司大老總的殷切期盼。
大老總早在兩年前就勸他回國,說公司少有的青年才俊高價值單身狗,萬一在這不毛之地散發一下荷爾蒙,後果是相當嚴重的——去過非洲的同胞大都知道那個黑人孕婦跑到中國大使館門口,指著肚子大喊“madeinchina”的笑話。雖然這位大老總也有可能是擔心他在這邊另起爐灶。
關豫的確猶豫過幾次,但是每當回去之後,一個人住在金碧輝煌的酒店,又或者是清灰冷灶的家裡,眼睜睜的看著天色向晚四周俱靜,他又總不是滋味。二老身體都算康健,兄長事業順遂已娶妻生子,朋友各奔東西……所有支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