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箋華美,右下角繪一朵露華濃重的牡丹。
“如此秋月,豈可空負。薄酒相待,琴音相酬。寒舍花徑已掃,雅客履音何在?”
花開!
荒漠中兩頂白色巨大帳篷。花開的寒舍。遠遠地,就看見燭火通明,聽見侍女們的環佩叮噹。
帳篷旁邊,還搭著一間歪歪斜斜的草棚。不用猜,定是花謝的陋室了。
琴聲隱隱,但覺天高風清,秋月皎皎。無邊的空闊暢懷,讓人消盡胸中塊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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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節:謎語江湖(27)
近得前來,餘韻已止,卻聽得花開花謝在爭論不休。
花謝道:“不通不通,你這是大大的不通。秋野荒涼,月色悽清,只會勾起無盡離合辛酸。你如此琴音,豈非牛頭不對馬嘴?且待我奏上一曲。”
花開急道:“慢著!慢著!今夜我月下酬賓,這般良辰美景可不能讓你那把破二胡給糟蹋了。”
“哈哈哈,”有人大笑,卻是無酒,“我說花老二,這我可是贊成花大少的。你那二胡一拉,恐怕這百年汾酒老酒鬼就一滴也喝不下去了。”
只聽得“哼”的一聲,花謝從帳篷後哭喪著一張臉走了出來,我叫了一聲“前輩”他亦似不見,徑直朝草棚而去。
花開叫道:“蕭公子,你由得他去吧。他一日不給自己煞十次風景就活不了。蕭公子說來就來,果然雅人。”
轉過帳篷,空地上,華美地毯,幾隻綵緞繡墩,數罈美酒。
毯上一幾,擺著四隻羊脂白玉杯和盛滿各色新鮮瓜果、精緻小菜的水晶碟。
無酒端起玉杯,連飲三杯,方才嘆道:“這杯太小,需得斗量,才能來得痛快。”
花開心疼道:“老酒鬼,我最看不得的就是你這牛馬飲。須知汾酒傾玉杯,才能增其色。”
無酒極不以為然:“花大少,你這是和當年蕭獨活一個論調。什麼葡萄酒配夜光杯,梨花酒須翡翠杯,自以為深得酒品,卻不知此乃無繩自縛,流於造作,偏偏失了酒之真意。倒不如那些拈著幾文錢沽酒解饞的販夫走卒了。”
花開道:“此言怎解,願聞其詳。”
無酒道:“酒,水為之,水之無形無拘乃天地萬物之最。釀糧為酒,五穀樸素無華只關飢飽,又何嘗有世人在乎其形。酒取水之靈糧之精,實已達不可言說的實相無相之境。
“《觀眾生品》載,維摩詰室,有一天女,見諸天人在聞佛法,便以天花撒向菩薩和大弟子。花到諸菩薩身上,紛紛墜落。到大弟子的身上,便黏著不落。大弟子們運種種神通去花,卻終不能去。天女問舍利弗為何去花,舍利弗說此花不如佛法。天女雲:花本無所謂如法不如法,此乃仁者自生分別想也。而諸菩薩已斷一切分別想,進入不二法門,所以花落身上,不再黏著。舍利弗大悟。今以杯拘酒,那是飲者自生分別想,自生妄心而失了酒之本心。李白斗酒詩百篇,漢高祖大醉斬白蛇,那都是興之所至無所羈束得盡酒之真義。若光顧著品這些個杯杯罐罐,只怕詩也沒了,霸業也沒了。試問‘一醉累月輕王侯’,又或者‘與爾同銷萬古愁’,酒到如此氣勢,世間有哪一隻杯可斟之舀之?”
說話間,已連飲不下十杯。
花開沉吟半晌,拍案叫絕:“妙啊!老酒鬼。我雖欠海量,但平生頗以酒學自得。你這一席話,簡直聞所未聞讓人茅塞頓開,我竟大大不如了。酒道之中,你實為第一人也。蕭公子,看你飲酒之態已知不凡,據說當年萬荷山莊窖藏的好酒之多之珍,連皇帝老兒都羨慕三分,對老酒鬼的話你作何想?”
我答:“蓮苦自幼每日必飲,只知酒與三餐和水無異,為尋常所需而已。雖於天下美酒的來歷、氣味略知一二,但居於孤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