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寒冬臘月,這一鞭竟然穿透了厚重的棉衣,可見力量之巨。
安祿山已經坐起身來,眸中的光芒比綠鬢還綠,抬起手,又是一鞭子甩了過去。
“陛下,陛下饒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話來不及喊完,第三鞭就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的臉上。頓時滿臉鮮血,顴骨處露出了森森白骨。那太監身子一軟,昏死過去。
“來人,把這個狗奴才給我抬出去餵狗!”
“是!”幾個侍衛抬著那個奄奄一息的太監正要離開,忽然間被空氣中瀰漫的亞麻仁油味道迷惑,呆立不動。
“把人給我放這兒。”一陣淡淡的、縹緲的聲音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了出來。如同春天的溫暖陽光,夏天的悅耳蟬鳴,秋天的瑟瑟楓葉,冬天的晶瑩白雪。令人說不出的舒暢,說不出的愉悅。
“你、你怎麼來了?”安祿山的臉突然間漲得通紅,支吾著問道。“孩兒不來,義父你又要枉殺一條人命了!”來人的頭髮很長,奇怪的是上半截是直髮,下半截是捲髮。她倒也梳得簡單,紮了蓬鬆的兩個麻花辮垂在前胸,上面簡簡單單地點綴著天然的珍珠髮飾,高貴純潔。她穿了米白色的長袍,面料是舒適的麻。大約是剛才一直坐著的,所以腰際與裙襬處皺得厲害。不僅如此,那上面還沾染著五顏六色的顏料,橫七豎八地交織在一起。更奇怪的是她的脖子裡戴著三串長短不同的項鍊。最短的那個上面吊著一個烏黑的扳指。居中的那個掛了一個炫黑的彎月狀寶石。最長的那個淥水蠶絲上掛了一把老舊的梳子,還真是一個奇異的串搭組合。
“小慶,”安祿山無奈地叫著,“這不過是個奴才啊!”
“你答應過我以後不再使鞭了,為什麼食言?”那個叫小慶的女孩盛怒地望著安祿山,臉上點綴著令人欣喜的紅暈。
“朕,朕……”安祿山支支吾吾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高尚一見此景,趕忙對著寢宮內的太監宮女們眨了眨眼睛,靜悄悄地離去了。總不能這麼多奴才看著皇帝賠不是吧?
過了好久,小慶才嘆了口氣說道:“小慶知道義父的眼睛越來越模糊了,所以心情很煩躁。都是小慶不好,最近總是關在畫室裡畫畫,沒有時間陪你。可是我們不是講好了嗎?每天見見太子、大臣,不要總是把自己關在寢宮力不出去。你都已經連著三個月沒有上過早朝了,還總是發脾氣打人。”
“小慶,你既然都知道,以後就不要畫那些奇怪的畫了。多陪陪父王啊!”他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父王現在只看得到眼前一尺的東西。”
“就快好了。”小慶淡淡一笑,出神地說道,“要不了半個月,我就能全部想起來了,那時我就不用再畫了。”
“小慶,父王就不明白,你畫的人為什麼沒有一個是全乎的?總是短樣東西——眼睛,我從來都沒看到你畫過長了眼睛的完整的人呢。”
小慶見他的注意力已經從鞭笞事件中轉移出來,笑著說:“快了,他們很快就能夠擁有完整的藍眸……”話剛說到這裡,她突然渾身震了一下,狂喜道,“我想起來了,我全部都想起來了。”一邊說,她米白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寢宮內影壁後面。
“小慶!”安祿山急得在後面直跺腳,搖搖頭轉身躺回榻上,命令道,“來人,給朕的肚皮上放個茶杯!”
高尚站在宮門外,遠遠地望著寢宮門口的宮娥走了進去,心裡踏實了許多,轉過頭對著旁邊的人說道:“太子殿下還是請回吧,不要害得宮裡的太監們難做了。我可不是每次都請得動公主的。”
“呸!”安慶緒不屑一顧,氣急敗壞道,“公主?她算哪門子公主?不知道父王從哪裡撿到的臭丫頭,居然捧到手心裡寶貝似的疼愛。本太子是他的嫡長子,卻求見三個月不得一見!”
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