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的紅杏花,她站在其中,像一缽雪。
千鬱樹劍般的黑眉幾乎要打結了,他的心也鼓譟得太過份了吧。
不管這男人給她多大的壓力,她撿起壓到變形的竹籃子。花是沒救了,但竹籃可是她很重要的餬口器具,她使盡吃奶的力氣扳弄著,奢望竹籃能在她手下恢復原狀。
他實在看不下去,拿過那隻運氣不好的竹籃。“你要想趕上一早的市集,我建議你先剪花,這東西交給我。”
看看天色,她心裡喊糟,也沒心思說什麼客套話,更管不了這男人什麼時候會離開,趕緊重新剪花去,得趁著蕾兒還沒醒,她的時間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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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沒有什麼名譽,也沒想要把任何人拖下水。
“請讓我在這裡下車。”
在不算寬的座位上刻意和千鬱樹保持著距離,懷中抱著仍然甜睡的蕾兒,戚淺秋親手摘的花放在騾車後座搖曳生姿著。
“這裡?”
距離清晨的花市還有好幾裡的郊外?
“是的,這裡就可以。”
然而周遭景物仍一直往後退,他似乎沒有要讓騾車停下。
“在這裡把你放下來可以,不過,你以為以你的腳程在散市之前能到達嗎?”就為了同他保持距離,她連生意都不顧了?
“我是個寡婦,你同我在一起只會給你增加麻煩。”戚淺秋別過臉,語聲輕輕,本來溫柔的眼睛裡此刻只剩一片淡漠。
“那要看麻煩的定義在哪裡。”
“你馬上就會後悔的。”
“那就等我後悔了再說。”
她低頭把蕾兒的小被拉得更緊密,不再去想什麼,一路靜默的讓他送她到花市。
到達之後,她發現這兒人多得讓她頭昏。
人多的場合,戚淺秋本來應該是引不起人注意,但是,她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翠,容貌嫵媚清麗到了極點;一個人回過頭看她,兩個人,接著,就算不是經過她身邊的人也刻意繞了個圈過來瞧她。
人們看見她懷中抱著一個娃兒,騾車上又跳出一個男孩,駕車的是她的漢子吧,原來是一家人……
“薩兒,你跟著她們。”
“好的,爹。”
正中下懷,他露出大大的笑顏。剛才在騾車上大娘為他綁了個利索的髮髻,身上暖撲撲的外套也是大娘親手幫他穿的,呵呵……好好喔。
“我讓薩兒跟著你,等我事情辦完就過來接你們。”千鬱樹向戚淺秋交代著。
“不用……”她搖頭,卻無法不看見薩兒頓時深受打擊的表情,“我的意思是這裡人多,兩個孩子我看不來。”
“這你不用擔心,薩兒會照顧自己。”他信心十足。
讓嘈雜聲吵醒過來的蕾兒瞧了瞧周遭,正扁起嘴要哭,見了站在一旁的薩兒,眨眨眼,停住哭勢,從孃親身上滑了下去。
薩兒很自然的接手。
戚淺秋瞧著兩個孩子,又瞧瞧千鬱樹。
她的蕾兒本來一醒就哭,這會兒怎麼……
思緒雜亂無章的她放棄跟眼前的男人講理,她本來就不想惹人注意,只要人家來買她的花,不要管她是誰。
帶著兩個孩子,她沒入人潮洶湧的市集。
市集人多壅塞,花樣繁多,戚淺秋第一次來,怯怯往角落一站,馬上被吆喝。
“別往那兒站,你擋了我的生意。”
才連選的道不是,這邊又發話。
“去去去,旁邊去,我這兒要作生意,要賣花往別處去。”
有的乾脆住她腳邊潑水。
還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登徒子。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