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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近了,我看見駕駛這個不可多見的怪物的是個嬌小的金髮女郎。她旁邊坐的是個壯碩的中國男人,操著北京垮音極重的英文。
里昂說:知道你就會遲到!你有不遲到的時候嗎?他雙手拉住後車門,整個身子向後傾斜。門沉重地開了,他比劃著請我上車。嘴都沒閒著:你恐怕參加你自己的葬禮都會遲到!
我們做愛總得結束吧?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們正做到一半!壯碩男子說。他調轉過身,正面朝著我和里昂,伸一隻手過來:海青——大海的海,青天的青。我握了握他正方形的手掌,說了句非常高興認識你之類的禮貌廢話。
駕車的金髮女郎也朝我揚揚手,問里昂:收到我寄給你的生日卡了嗎?
里昂說收到了,謝了。
海青後背朝著前方,兩個胳膊肘平趴在前排座位的靠背上。他笑著說:不告訴我名字沒關係的。我完全理解——里昂這小漂亮哥兒常常在街上勾搭無名少女。
里昂笑嘻嘻地說:你閉嘴。
海青說:真的真的,他勾搭成功了,就領到我那裡去開房間。
我說那你可是間接地禍害少女。
海青洪亮地笑起來。里昂看我一眼,像是我很給他面子,這麼開得起玩笑。海青的五官相當端正,臉形也不錯。他和里昂一樣,梳根馬尾,只是他的馬尾比小手指還細,因為他的頭頂徹底禿光了。
第09節
唉,她到底是誰?我正經問你啊。海青對里昂說,不是你女朋友吧?
女朋友怎麼了?女朋友未來時。里昂說。
海青馬上轉身回去,拍拍金髮女郎的肩膀:嘿,聽見沒有,里昂今晚是什麼豔福——一個過去的女朋友,一個未來的女朋友!
金髮女郎從後視鏡裡看看我,溫柔得很。她穿一件黑色的大毛衣,很可能是海青的,領口太大,她一個肩頭露在外面。她的金髮不像其他美國女性那樣閃著清潔的光亮,它像是有些起粘。她抿嘴朝我笑一下。里昂怎麼捨得這麼溫柔美麗的小姑娘,讓她落到侉頭侉腦的海青手裡去了?在她的目光離開我時,我突然捕捉到什麼:同情。彷彿她的潛語是:我受完了,現在輪上你了;又彷彿是:你要好好待他。你會好好待他嗎?……
里昂靠在椅背上,眼睛看著飛快刷過視窗的燈火。對於我,他似乎是說得過去了,為我找到了這一夜的避難所,並且有海青七拉八扯地和每一個人說話,他也不必再盡職地和我對話。他和我之間有了種奇怪的距離。我很快發現他和所有人之間都有這個距離,它給了他一副挑剔的,抑或是大度的神態,局外地聽著看著周圍的一切,似乎不懂所有人在熱絡地交流什麼,是什麼使這些蠢話變得有趣,而他對一切熱絡的愚蠢都可以海涵。他就這樣把海青、我、金髮女郎之間的蠢話聽進去,含著輕蔑的微笑,允許這些蠢話進行下去。
海青要照顧前後都有聽眾,因此音量放得很大。他說:里昂你知道嗎?王阿花找了個工作,上星期三去面審了。你知道工作是幹什麼的嗎?就是在臺燈罩上畫工筆畫。畫一個燈罩十二塊錢。不錯吧?其實畫一個要不了一小時。王阿花眼睛都畫成鬥雞眼了,阿花對吧?他拍拍金髮女郎的肩。
我這才明白過來,金髮女郎的名字叫王阿花。
海青說:怎麼樣?王阿花這名字棒吧?是里昂勾搭她前期為她起的。他又說:阿花,我沾你的光,今年冬天可以享受暖氣了。唉,里昂,你上次出車禍的錢,什麼時候保險公司才能賠給你?
里昂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