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了。
而不同於多數人的頭疼,蕊初實在是很喜歡這個不認生又假聰明的小人精。
看西西黏父親,總讓蕊初想念自己的父親。想念雙親健在時,一家三口也是如此沒大沒小地鬧著笑著,不覺時光荏苒,只將流年揮霍,毫無憂患地以為日子不會變,幸福能長久。
因此蕊初從眼神就能輕易分辨,沈晴陽的父愛是真的寵,西西的敬重是反著哄。父親與愛兒,稱呼哪有什麼要緊?
轉回頭正經再觀沈晴陽的醫術,目前而言實難說有無奇效。不過這人脾性倒是有趣,很有些江湖人的不羈,講話行事都很出人意料。
當日與宋箴叩脈,所有人都緊張地等他一句準話,熟料他不緊不慢收起脈枕,南極仙翁一樣咪咪笑道:“先吃七帖藥,七日後,小可斷公子生死。”
聽這話,宋箋面色驟然陰沉,眸光冷得似能結起霜來。
“此時斷不了,七日後就能斷了?再者,生死憑你一張嘴,究竟你是大夫還是神棍?”
叫人嗆了聲,沈晴陽面上倒瞧不出一絲著惱,猶是樂呵呵的,渾然天成的笑面佛一樣。蕊初就想起阿爹說過的,世上兩種笑最要當心:殺人者失去刀的時候,救人者拾起刀的時候。
以前蕊初總覺得他們實際就是一類人,丟開或者得到的都不過是屠刀。遇見了宋箴認識了谷奕人,蕊初漸漸明白,笑著殺人的屠夫從來不需刀,而一字橫刀向天笑的人,無論他欲行殺或施救,都敢拼命。
一念修羅一念佛陀,面相卻都猙獰,人心善惡亦復如是,只觀其行不念其果,未免有失偏頗。
看見沈晴陽笑,蕊初並未感到可怕,反而唏噓,直覺這一個人心裡的惡關得好深好重,嚴密到要捏一張笑臉來偽裝,才能豁達地活下去。
於是蕊初忍不住要與他打圓場:“七日為限,先生敢咬定,何妨信他一遭?”
“咬定?”宋箋混勁兒上頭,火氣甚大,已忘了這是在宋箴跟前,對誰講話都不吝,“他咬定什麼了?沒說七天後大哥病能好,是七天後再斷。這不就是拖嗎?打量人都是傻子,慣著他一庸醫張口騙舌?”
“可——”
“歐,好咧,完嘍,人家信不著晴陽哥哥喲!”不及蕊初再勸,沈晴陽背上掛著的小娃兀自幸災樂禍地叫嚷起來,“看看,還是我說對了喏!有錢人家的銅鈿勿好賺的,一個個全是狗貓脾氣,擼勿順。這下麼,來也來過了,鼻頭上灰也碰足,熱茶吃不成,冷言冷語嗆嗆飽,總算也同老杜交代得過去。趕緊收拾收拾回家轉,真兒和東東定管想煞我們了!”
“嗯——”聽她言,沈晴陽果然抱臂歪頭作苦惱狀,用力思考了一番,還咧嘴笑笑,“也好。走吧!”
蕊初手快忙將他藥箱按住,急喚:“先生留步,從長計議!”
沈晴陽嘟起嘴,顯得猶豫。
背上的西西就起鬨:“不要不要,不議了!西西要回家,西西要找東東爬樹去。”
“爬樹頂沒意思了。”谷奕人過來摻一腳,招呼都不打搶似的將西西從父親背上扒下來,輕巧地擱在自己肩頭,“放紙鳶才好玩兒呢!回頭做個大的,人都能放上天去。”
西西頓時兩眼放光:“人也能飛呀?”
“豈止能啊,你就說想飛多高多遠吧!”
“那我要飛到風鈴鎮找豆蔻姐姐去!”
蕊初詫異地發現谷奕人表情古怪地扭了下,就連宋箴眼角亦是微微一動,謹慎問一句:“哪個風鈴鎮?”
西西坐在谷奕人肩頭晃盪兩條小胖腿,理所當然道:“風鈴鎮就風鈴鎮嘛!姑姑和姑父都在那裡,還有表姑表姑父,還有老葉和小墨。”
“等等等等,什麼亂七八糟的?”宋箋聽得暈頭轉向,全忘了正題,順著小丫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