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離河池近了,輕聲提醒道:“福晉,莫要離池子近了,腳下易滑。”
我回她芊芊一笑,轉頭道:“池水清爽涼,魚戲蓮葉間,便是沁沁手腳,逗弄綿鯉也是一番情趣。”
翠兒自知怮不過我,只是撅了嘴道:“如何都是福晉有理,翠兒嘴拙,哪裡說得過您。”旋即撩起腳下裙襬,隨到我身後,輕輕將我攙扶。
池中綿鯉見有人來,紛紛遊竄躲至蓮葉之後,唯有一兩隻時時竄出身來,方見我們輕動,又飛快的竄入蓮間。我與翠兒忍不住掩嘴輕笑,翠兒道:“這些池魚還羞怕見人呢。”
我笑道:“池魚本就膽小,自然怕見得人來,你去拿些點心來,它們自然便會出來的。”
翠兒聞言,應一聲去了。我看著腳下池水清澈,頗具涼意,六月本就有些溫熱,身子亦汗濡不爽,忍不住便褪了繡花小鞋,將粉足沁入池水之中。一陣清涼自腳下而上,驅散了身上的不爽快,猶如含了一片冰鎮雪梨在口一般。
腳落水中,讓平靜的池水蕩起一波一波漣漪,驚得小魚四處遊竄,紛紛躲到荷蓮之後。我一時來了玩興,一腳一腳的輕踢池水,濺到荷葉之上,簌簌作響,猶如小雨綿綿,墜落而下。
腳下的清涼,已讓我不安於只是雙足沁入水中。荷花池處於望月軒一角,本就是少有人走動的地方,況且近日裡身子不爽,阮暨岑憂人多反而擾了我清淨,下了吩咐,周遭一帶更是罕有人至。環顧四周,翠兒取食尚未歸來,僅餘有覓蘭在荷香坊裡忙碌手下甜品,四下更是無人,牽起裙襬一腳,擰了小結,將白皙的小腿顯露出來,一步一步往荷花池深處走去。
我輕輕彎腰撩起一輪池水,讓它一縷縷自我指間垂垂而下,濺起無數水珠,亦溼了挽起的裙襬。有小魚竄頭而出,興許是見我站得久了,亦是失了幾分怯意,在池水中嬉戲遊玩。
滿池的荷花長得很是簇擁,擠擠挨挨的粉了半壁花池,我不自禁看得有些入神,忽然腳下有什麼一躥,冰涼的劃過我的腳踝。我心中一唬,忙往後退去一小步,方得看見池中錦鯉紛紛遊竄,好似受了什麼驚嚇。方一定目才見一條一米左右,通體墨色的水蛇正遊至我腳踝處,我急急想將它避開,連連移開兩步,然那水蛇卻亦是被我動作一驚,忽的一躥,便直直在我腳踝狠命咬了一口。
我腳踝吃痛,一個倉促未能站穩,腳下一滑,直直墜入池水之中。冰涼的池水浸滿我身,猛烈的灌入我的口鼻之間,嗆得我咳嗽不止,然微一張嘴,又有一口池水灌入口中,如此反覆,意識漸漸模糊,只聽得隱隱約約有覓蘭的呼救聲。
我已使不出力氣再做掙扎,只得隨著池水慢慢墜下,腦中一片漆黑,便連覓蘭的呼叫聲也聽不真切,只覺得腰間忽然一緊,下沉的身子被人緊緊攬在懷中。我知是有人跳水救我,使出最後一點力氣環住他的脖子。只覺得他身子忽的一震,在我耳邊說了寫什麼。我意識本就迷糊不堪,加之水中說話本就聽不真切,只是含糊不清的聽到“芸兒”二字。如此喚我唯有岑一人,心中一暖,情知已然獲救,緊繃的弦終是鬆懈下來。
迷迷沉沉之間,一口空氣自鼻間灌入,我猛然一吸,禁不住又是一陣嗆咳。只覺得有人用衣服將我包裹起來攬入懷中,耳邊則是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我微微睜眼,正見阮暨岑深蹙眉峰憂心的看著我。我迷迷糊糊道:“蛇……池中有蛇……腳……”
阮暨岑一把托起我的腳,面上滑過一絲慌張,沉聲道:“快請魏錦來。”隨之喚了覓蘭過來把我攬住,將我溼透了的裙角撕開,露出了白皙的小肚與紅腫的腳踝,在眾目睽睽之下,埋下首去,一口一口替我吸出傷口處的汙血。
我臉上不由一紅,想開口阻止,卻終是抵不住黑暗的侵襲,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卷二 第六